因?”修治与铁名巧一同坐在草地上,草坪很宽,他俩很小。
“是啊。”他说,“真是因为治安不好吗?那样的话,应该用不了英雄出面吧?”他呆了三天,终于从见到阿寂的欣喜中回过神来,发热的大脑开始正常运作。
寂小姐的房子中很太平,但又好像不是很太平,诗小姐看他的眼神很糟糕,偶尔他甚至能从对方的视线中捕捉到杀气,她非常非常不欢迎自己的到来。
铁名巧完全无法理解对方的敌意,只是想到她的眼神,半夜三更都不敢安然入睡:“诗小姐看我的眼神太危险了,好像完全不希望我出现在这里。”他说,“你知道原因吗?”
“原因嘛……”修治的声音变小了,好像是在思考,又好像仅仅是在卖关子,“稍微还是知道一点的。”
“什么?”提问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抱希望。
“就是杀人分尸案件啊。”修治仰面躺在草坪上,“铁名先生听说过吗?第一个男人被分成了七部分,第二个女人被分成了六部分,最后还被一把火烧焦了。”
“当然听说过。”铁名巧说,“这可是超恶性、事件,前后两人,包括一个月之前以同样方法死去的男人一点联络都没有,而且尸体还被玩弄。”
是真的玩弄,残损的躯体被拼成了很奇妙的形状,像是跌贝壳一样叠在一起,或是被扭曲成弯月牙的模样。
“就算是敌人也太过分了。”
“然后呢。”修治接着说,“其实每一起案件发生的时候,母亲都在附近的区域进行活动哦。”他说,“诗小姐也在,听音乐会或是读书沙龙什么的。”
“父亲的话,对这点非常担心。”他说,“我的母亲啊,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有吸引人的特质,这种特质并不仅仅是吸引男人或者女人。”他笑着看了铁名巧一眼,后者给看得浑身不对,红色从脖颈一路向上蔓延。
“你知道的吧,寂小姐身上有股惹人怜爱的气质,不仅是善意的喜爱还是恶意的喜爱,都会往她身上涌去。”
“据说曾经也有过差点沦为人质的恶性、事件,来龙去脉我不清楚,那是在我出生以前的事情了,就是因为绑架事件,父亲和寂小姐才会认识,在那之后,他对寂小姐的安全系数就非常在意。”
“可能是最近的杀人事件让他有点患得患失,才提出让英雄一起保护寂小姐吧。”
“原来是,这样吗……”
[怎么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这样的话,为什么诗会那么憎恨我。]
“小少爷,小少爷。”庸俗女仆的呼唤声从远到近传来,“你在哪里啊,小少爷。”
“在这里。”他懒洋洋地回应一声,随后拽铁名巧的胳膊,示意他抬起手,给人指引位置。
“原来你在这里啊,小少爷。”女仆长得不赖,但却没什么气质,像她这样只有皮囊的女人,放在其他地方或许还称得上是美人,但是在别馆中,却像是不起眼的,灰扑扑的麻雀。
“先生一会儿要回来了。”她说,“寂小姐让我来通知您。”
”晚上先生似乎要与寂小姐一起外出看戏剧,寂小姐让我询问,小少爷想要一起去吗?”
“啊,原来是这样。”修治说,“我就不去了,请你把话带给寂小姐吧。”
等到女仆走远之后,修治又坐在草坪上,他还在继续刚才的话题:“不过,诗小姐如果讨厌你的话,就请尽量听她的话,不要出现在面前吧。”
“唉?”铁名巧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这间房子,看似很和平,事实上啊,却跟中国古代故事里的盘丝洞一样。”他笑吟吟地说,“误入其中的红蜻蜓,一不小心就要被蜘蛛精吃掉啦。”
他两只手合在一起,手指向上飞,似乎是在模仿蜻蜓拍打的翅膀。
夕阳的余晖,挥洒在充斥着芳香的草地上。
[身体:太宰治(津岛修治)]
[同步率:83%]
第48章
6:30 pm。
[津岛修治的津岛,原来是津岛原右卫门的津岛]
当看见那张时常出现在电视机上,出现在报纸上的脸时,这句话占据了铁名巧的头脑。
“你就是内人请来的英雄?”首相彬彬有礼地伸出手,“幸会。”他的姿态可以说是平易近人,然而,若是看过原右卫门先生是如何慰问普通市民的,就会发现连他弯腰的弧度都一样。
“我是铁名巧,首相先生。”铁名巧弯腰说,“我一定会好好保护阿……津岛太太。”
在面目严肃的首相面前,他一直挂在嘴边的阿寂,终于说不出口了,不甘不愿地吞回肚子里。
首相先生说:“难得我与内人都在,还请铁名先生务必同我们吃顿便饭,以感谢您答应接下保护任务的恩情。”他咬文嚼字,“内人有些任性,即便近期社会动荡,犯罪率上升,也不愿放弃外出游乐的机会,如果没有先生您的话,我真要好好担心她的安全。”
“不,这是我应该做的。”他闷闷地说,“饭的话,我已经吃过了,就不与首相先生一同吃了。”
“这样。”原右卫门说,“那就麻烦您了。”
……
6:41 pm。
“唉——”铁名巧才摸索到客房门口,就听见身旁传来拖长的童音,他吓了一跳,立刻低头,“修治?你来这里做什么?”
才相处三天,“修治君”就变成“修治”了。
“来慰问你一下啊。”修治说,“刚才我正好站在玄关的角落,不过无论是铁名先生还是父亲都没有注意到我的样子。”他摆出了孩童特有的、好奇的、想要撒娇的姿态,“铁名先生一开始是想称呼寂小姐为阿寂吧,为什么忽然改成津岛太太了。”
他的话比铁名巧构造出的尖枪还要尖锐:“你还是第一次称她为津岛太太吧。”
铁名愣住了,完全没猜到修治会这么问,他勉强笑笑说:“因为是在首相面前啊,称呼他的太太为津岛太太,才是礼貌之所在吧。”
“我还以为铁名先生会像是发怒的公牛一样,横冲直撞想要彰视讯记忆体在感。”修治完全没有接受他的解释,“称呼阿寂的话,不是能表现出青梅竹马的亲密吗?铁名先生难道你不喜欢寂小姐?”
[完全说中了!]
铁名巧窘迫地想。
[一开始,确实是有直呼阿寂的想法,不管那个娶了阿寂的人是谁,起码要让他知道阿寂是个很有魅力的人,从来不缺少爱慕者啊!这种想法是很小孩子气没错,但很多男人都会做吧!]
[但是,那可是首相先生啊,跟首相先生比起来的话,我实在是个小人物,既然想要阿寂幸福,就默默守护一辈子算了,不要给人家添麻烦。]
他在心中盘旋的理由说服了自己,于是也试图用这套说辞说服修治:“原右卫门先生是你的父亲吧,这样背后说话真的好吗?”
“完全没有问题。”修治欢快地说,“寂小姐也不在乎对吗?”
“总之,寂小姐已经结婚了,如果我那么做只是会徒添麻烦而已,所以就要控制住自己的冲动,成熟的大人都会这么做的。”他说,“修治君明白吗?”
“如果铁名先生真的像你所说的一样,根本就不应该往寂小姐面前凑啊。”童言童语像是利剑,把他的胸膛戳得千疮百孔,那些矫饰的话语,那些用来自欺欺人的话像是轻薄的纸,被刺啦刺啦撕破了,“说到底,其实铁名先生就是退缩了吧,一方面很喜欢寂小姐,但是在见到原右卫门先生的时候又开始估量他的地位,主观上觉得自己已经失败,就连竞争都没有竞争地退缩了。”他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铁名先生其实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啊。”
铁名巧张嘴,他很想反驳修治的话,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有力的辩词。
[没错,如果我真的很有勇气的话,毕业的时候就应该跟阿寂告白才对啊!如果那时候将话都说出来的话,现在说不定就会变得很不一样。]
“不过说起来,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都很优柔寡断,也不用太在意。”修治留下将他心撕扯成好几瓣的话语之后,又准备一蹦一跳地离开了。”
“晚上的保镖工作,请加油,铁名先生。”
他说。〓思〓兔〓在〓线〓阅〓读〓
“请务必好好守在门口,一步不错开地守在包厢门口。”
……
7:50 pm。
津岛原右卫门穿了身得体的西装,出门时他甚至还纠结了一番是否要拿文明杖,但想着是陪美丽的太太看戏剧,起码要空出一只手挽着寂小姐的胳膊,另一只手空空荡荡更好些。
轿车从首相宅邸开出,一路向前,车辆停在金碧辉煌的剧院门口,与几个世纪以前烧毁的鹿鸣馆一样,无论在哪个时代都存在着供官员贵人游乐的场所,西化的百老汇舞厅,洛可可风建筑的戏院。
尖细的跟踩在瓷砖地上“哒哒哒”“哒哒哒”。
许是寂小姐走路的步子太过妙曼,即便是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都像是风铃碰撞时发出的脆响,动听极了。
看不出年龄的男人揽着美丽的女人进入包厢,他们身后半米是诗小姐,19世纪英国盛行的女仆装穿在她身上,毫无违和感。再后半米是铁名巧,他给高跟鞋声扰得混乱,一会儿头脑中空茫茫一片,一会儿想着修治君刚才说的话,一会儿又在想充斥在鼻腔中的柑橘味。
是柑橘?蓝莓?还是水果与花草的混合?
诗小姐离他不算远,带着股淡淡的,不知道是在厨房还是花园染上的果香味都钻进他的鼻子里,与对方死板的脸孔不同,那是相当惹人喜爱的味道。
“麻烦你了,铁名君。”寂小姐回头说。
“不,一点也不麻烦。”
原右卫门看向诗:“水果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有柑橘与蓝莓,都是夫人喜欢的水果。”寂小姐不吃零食,对小蛋糕兴致缺缺,反倒是各色时令水果,深受她的喜爱。
公馆的花园中除了山树花草还种有水果蔬菜,贴身女仆诗的身上一年四季都有挥之不去的果香。
“那就行。”
“戏剧要持续两个小时,就麻烦你们了。”
“份内之职,先生。”
包厢的门,关上了。
……
8:51 pm。
[脚麻了]
铁名巧的站姿不太笔直。
[背好痛啊,可恶,原来一动不动地站一个小时是这么困难的一件事吗?明明巡逻的时候就算走上两三个小时都不嫌多,现在的话,一个小时就精疲力竭了。]
他的耳朵动了动,墙另一面传来的细微的震动,他的腿立刻站直了,身体右侧的门咔嚓一声开了条小缝。
“辛苦你了,铁名先生。”原右卫门侧身,从仅容一人通过的门缝中挤出来,他冷冰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