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印象不太好,我本来还以为你不会愿意再进来。”
“我的确有一点抵触,只不过害怕并不是我的风格,这个世界对我来讲虽然很遥远了,但是并不是全然无法接受,我有我的面目,它仍是它的原样,本来就没有干涉。倒是你,你不会觉得很割裂吗?身处于文明的资源之中,却没有任何文明伴随你。”
乌黑色的眼睛转过去,阎正对着头顶绚烂美丽的吊灯,那奢侈到近乎华美的造型如同一顶金灿灿的王冠,正顽强地支撑着穹顶,照出一室的光彩。这里的光明固然刺目,可是就如同金丝雀的笼子一样,是人造出的明媚,他们能看见窗户外的悠悠白云,可心知肚明砸破之后只是惨淡的外壳。
第二次来到这个箱中世界里,阎就下意识打破了飘着悠悠白云的窗户,乌罗甚至都没有纠缠那扇玻璃碎开的事实。
玻璃将阎的面容支离破碎成无数片,碎星般散落在地,只剩下黑漆漆的墙面,如同深渊般凝视着阎。
即便是阎,在当时都感觉到了窒息的绝望感。
这样的设定,未免过于恶意到让人反胃的程度。
“你一个人待在这里,居然没有崩溃。”阎缓缓道,“这里的物资越充足,科技越超出想象,带来的压抑感就越重,尤其是这些玻璃窗户。”
越美妙的景色,就越决绝地提醒着两个世界的区别,提醒着毫无生机的去路。
“人总是要找个理由活下去的嘛。”乌罗并没有太过在意阎那些过于负能量的言谈,要是这点抗压能力都没有,他就不会在这里坚强地活到这个冬天了,甚至还有余力欣赏初雪的美妙,他眯着眼睛道,“人本来就没有绝对的自由,不管是世界、社会、国或者家,甚至是工作,既然都是困境,不过是环境的差别,我就当自己是养老院做义工顺道扶贫。”
阎轻哼一声,笑道“你倒是想得很开。”
“好说,我要是想得不够开,恐怕连最后一扇喘气的窗户都要被你关上,为了避免我死在半路上,我还是想得开一些比较好。”乌罗轻笑了声,他不太喜欢在商场里睡觉,外出时容易有日夜颠倒的混淆感,尤其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时间观念愈发变差。
阎缓缓道“我知道。”
“你知道?”
对方不置与否,被山火灼烫后再修剪的头发早就不复当初那般短,稍稍变长了些,过分柔顺地依偎在脖子上,搔在肌肤上带来不痒不痛的触♪感,于是阎微微蹙眉,伸手去抚,一边回应道“我只是喜欢听你讲这些话而已。”
喜欢?
乌罗眨眨眼睛,不承认自己在一瞬间被撩到了,于是绷着一张脸,连半丝笑意也吝啬绽放,沉闷片刻道“既然你愿意听,我当然肯说,只是不嫌无聊吗?”
“不会。”
乌罗也学着他轻哼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玩游戏,自从发现商场会定时重新整理之后,他定期从杂货商店里抽资料线跟插头给手机充电,大多数手游都需要联网,导致他手机里唯一消磨时间的只有一款消消乐,不过他很快就玩厌了,于是又塞进口袋里。
阎对手机并不太有兴趣,更准确些来讲,他其实对电子产品都不太了解,那些知识还能留在脑海之中,可是像电子产品之类的东西尽管还有印象,可对于操作已不太清楚了,有时候力气过大,甚至能直接将液晶萤幕捏得粉碎。
好在当时阎只是对数码店里的东西比较好奇,好在商场还能重新整理,不然就真是千金博美人一笑,恐怕要笑到肉痛了。
虽然失去网路之后,这种电子产品本身就没有太多的用处,除了用卡带的游戏机,但是用不用电子产品是一回事,看到一地被破坏的昂贵物品又是另一回事了。
数码店倒是有几盘游戏光碟,就是要翻一部还带光碟机的电脑出来就不太容易了。
想听音乐反而容易得多,留声机跟黑胶碟片大概是当下复古的流行,导致商店里存货不少,只是阎对这种东西基本上兴致缺缺,哪怕留声机不需要电。他跟乌罗来箱子里几次,互不干扰,同样各有所爱,只是阎不常动东西,他很少表露自己对物品的喜爱,甚至连弓箭都提不起劲。
跟部落里的人在一起,通常会令乌罗感觉无奈多过慌张,而跟阎在一起,则要视情况而定。
“休息得差不多了,是不是该起来继续干活了,反正我们在这里也没有别的事情做,火锅都快吃到我嘴巴溃疡。”乌罗慢悠悠地撑起身体来,他从床垫上下去,舒展开僵硬的腰骨,倒并不觉得难受,只要不是之前那种软到近乎要溺死他的材质,几乎都能接受良好,于是感慨道,“哎呀,我真是个劳碌命,无福享受软床。”
其实阎说得没错,很多时候乌罗宁愿待在外面都不愿意进来,就是因为这个商场太令人感觉到寂寞了,所以与阎的同行就平添许多乐趣。
阎在乌罗身后静静地打量着他,仿佛眼前这个男人只是一块案板上的鱼肉,任由一把刀切开骨肉肌肤,能划拉出一条硬邦邦的主骨来,可滑腻柔软的皮肉在灯光下微微泛出朦胧的白光,又让乌罗看起来有点像是图画里的神像。
在那稀少的回忆之中,阎还记得那些金色的佛像跟菩萨,他看过最炙热的崇敬跟信仰,看过痴迷癫狂的执迷,还未发展到所知那般斑斓多彩,可已经有些狂热的苗头。
它们的庄严宝相只不过是一个已知的变化,与乌罗这种未知的存在并不相同。
大多数情况下,阎不是个内敛的人,不过也不意味着他有勇无谋,对方很明确地把控住距离,他们俩总是在亲近与疏远之间来回徘徊,将暧昧与冷静隔得相当清楚。于是他心中微弱的新芽越发茁壮生长,随风随雨,随着无声之间的触碰跟言语,长出枝桠跟繁花茂叶。
身后的温度贴合上来时,乌罗正低着头慢悠悠地给自己看鞋子上是不是留有痕迹,顺便用布扫了扫,轻轻荡掉那点不存在的尘埃。
脖子后的肌肤热得发烫,有种被狼盯上的感觉。
“要咬就咬,过期不候,不过我倒是不知道穿越还有这种变数,原来你是更喜欢喝活血吗?”
阎微微垂下头,将光洁的额头靠在乌罗发热的后颈上,隔着柔软的布料,他低声询问道“你分明知道我的意思,我不是要饮血。”
“那你又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吗?”乌罗冷淡反驳他,“如果今天不是我——是另一个人。”
阎淡淡道“只有你,只是你,只有你会是你自己。我对一见钟情没有任何兴趣。”
“这句话说得我真是汗颜,一见钟情的人在这边。”乌罗慢腾腾地回答他道,感觉后颈忽然传来灼热而迟钝的痛楚,鲜血缓慢流出身体,形成全新的印记,仍是不紧不慢地继续说了下去,“我可是对你的脸很有好感,不是开玩笑的。”
阎没有太意外,他早就看出来这件事了,世界上对这张脸会表达出极为明显的欣赏大概只有乌罗一个人。
“看得出来。”
“这么明显?”
“相当明显。”
乌罗半真半假地哀叹一声,他伸出手去,任由阎握在掌心之中,然后整个人被拽起来,在生理性的疼痛里感觉到点些许愉快“就算我愿意让你咬一口,你有必要咬得这么重吗?还好我只是答应让你喝口血,要是再让你吃一口肉,大概就不止这么点痛了。”
阎并没有说话,他只是将手指落在那道伤口之上,血涌动着,从撕裂开的皮肉处缓慢流淌出来,那人口吻里听起来仍是有点稳重而略带玩世不恭的意味,显然没有太将这样的试探放在眼里,保持暧昧的姿态跟时间都太久,久到没有人敢再进或者再退一步。
难怪以前看到的猫猫狗狗甚至是兔子被揪住后颈皮后都老实地一塌糊涂。
乌罗下意识缩了缩,那块捏在阎之间的伤口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痛楚,算不上难以忍受,只是觉得有些不舒服。↓思↓兔↓网↓
“要是尝完味道了,给我上个药可以吗?我怕破伤风。”
“不说话,是因为咬得不满意吗?今天跳楼大甩卖,你想要咬得齐整点,那就还有一次机会。”
“怎么不说话?”
这个姿势跟位置让乌罗觉得有点不对劲,他试图转过身去跟阎面对面讲话,然而对方卡着他的肩膀,堵塞了转身的空间,他只好无可奈何地放弃“先宣告,我不怕鬼,你要装这一块的话可以提前放弃了。”
于是阎终于笑了一声,他又沉默了片刻,轻轻在乌罗的脖子上吹了口气,是冷飕飕的,刺激得乌罗下意识鸡皮疙瘩爬满了全身。
“你不是不怕鬼吗?”
“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谢谢。”乌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表情凝重,“难道你是想我们开发鬼屋节目,这会不会太早了。”
阎永远都没办法猜透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于是他放弃般地松开手,叹气道。
“你害怕的样子总算有点可爱,可惜太短暂了。”
乌罗一言难尽,只好无奈道“你这句话实在很变态。不过我是真没有想到你居然好软妹这一口,不好意思,我年纪大了,玩不了这么多花样。”
阎这次退开身来,他的嘴唇上还沾着新鲜的血液,看起来如同一头饥饿的猛兽,不过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很慢很慢地抿掉那点血。不知道为什么,乌罗忽然觉得脸皮发烫,方才那些话只是开玩笑,抽着烟打着牌都能敷衍,可是现在是完全不同的情况,你吞吃我,我吞吃你,人的食欲同等是一种**,饕餮的贪欲并不单单停留在食物上。
对方正在以舔舐鲜血的速度同等消化“软妹”的意思,神情看起来有些古怪,谈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只是略带复杂地回答道“你要是软妹,场景可能会有点难看。”
“好说了,你要是软妹——”乌罗噎了口气,看着阎的外貌,感慨道,“我居然还真不敢说你会不会是个美人,不过两米高的软妹实在有够骇人听闻。”
看得出来乌罗的确很中意这张脸。
恋爱的事又再度无波无澜被掀开,阎很想试图以温和的方式跟乌罗沟通,只可惜这个人始终软硬不吃,即便是这么明显的暗示,都能硬着头皮当做无事发生。阎略有些无奈,他实在怀疑只要对方不敢开口,哪怕他们俩现在是一男一女,生到孩子都能满地走,只要乌罗不想确定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就永远不会开口。
白痴都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更何况乌罗一肚子黑水,说白未免太客气了。
两个人没有再说什么,阎甚至好心肠地去药店里拿点药粉给乌罗擦了擦这无足轻重的皮外伤,顺道耐心询问“要贴块纱布吗?”
“算了,不要浪费钱了。”乌罗存款不少,可生意线刚刚才开始,果子比完全是一换一,他有心想卖其他水果的安利,甚至倒贴了几百块进去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