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坐着的二夫人和李夫人,欠身行礼道:“二夫人安,李夫人安。”
“都是自家人,怎如此分生,这里也没外人,叫母亲便是了。”李夫人笑着对李月婵道,“过来,这么多年没见,这模样变了不少,外头受了不少苦吧?”
李月婵呆了呆,她从来没想到李夫人会如此和颜悦色地跟她说话,没有打她也没有骂她,一时间愣在原地。
二夫人看她这个模样,心里一股气便涌上来,李夫人暗中握了握她的手,她才撇开脸去说:“娘都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
李月婵回过神,慌忙道:“还,还好,谢夫人关心,夫人身体健康,一如当年,妾身深感欣慰。”
“唉,人老了,面上光鲜,里子也锈起来,这把年纪,你们都有了孩子,看着都过得好好的,母亲心里也安慰。”李夫人叹了一声,然后拉着李月婵的手笑道,“过年也没见你回娘家,惜朝都那么大了,既然回京,总该带他回去认认外祖的门吧?”
看着李夫人的笑容,李月婵顿时一行清泪而下,跪下来道:“女儿实在没脸回去见爹,更没脸见母亲,都是女儿的错,怎敢带他冒然登门……”
她俯身哭着,二夫人厌恶地盯着她,李夫人横过来一眼,然后拉起李月婵道:“好了,这事儿不要再提,提了心里都不舒坦,你姐姐如今过得还行,就让这事过去吧。。”
李月婵捏着帕子拭着眼角,“是。”
“你也很久没见你爹了,嫁出去的姑娘,虽然泼出去的水,可也要常回来看看。”
“是,等惜朝休沐,得空便带他来拜见爹。”
“这就是了。”李夫人说着回头,身后的嬷嬷送上一个匣子,她说,“你是我跟前长大的,你的嫁妆我也备了许久,却没用上,那些古董字画就不送过来了,倒是银子和田契,什么时候都得用,你拿着。”
李月婵连忙退却:“不,母亲,女儿不能收,您留着吧。”
“这本该是你的,没什么应不应该,府里头就算有你姐姐,也有看顾不到的时候,自己打点着用。”
李月婵为难地看了那匣子一眼道:“可女儿在这里什么都有,用不上……”
李夫人摆了摆手,“你用不上,那就给惜朝,他在宫里打点的地方更多,再说过个几年,要娶媳妇儿了,你这个婆婆什么像样的东西都拿不出,岂不惹人笑话,拿着。”
李月婵咬了咬唇,最终下拜道:“多谢母亲。”
李夫人顿时笑了,“这才是,你去吧,我跟你姐姐再说会儿话,我也该走了,你有空就带着惜朝回家。”
等李月婵一走,二夫人眼神阴郁,问道:“爹交代的事情,娘办完了,这要走了?”
一根手指头戳到了二夫人的额头上,“你啊你,脾气就是这样直来直去,你爹的事再重要也可以多等两天,可今日我来,还不是为了你。”
“我能有什么事,管家的对牌也被国公爷收回去了,又进不了宫,一身清闲。”二夫人闲闲地说。
“溧阳公主府的大少爷不是要跟国公府的大小姐结亲吗,怎么现在还没讯息?”
说到这事,二夫人也奇怪道:“老夫人也着急呢,可国公爷说是得等护国寺的玄悲大师回来再合一合八字,大小姐毕竟是头一个孙女,国公爷很重视。”
“玄悲大师什么时候回来?”
二夫人摇头,“说不准呢,听说是下月。”
“就怕八字不合。”李夫人淡声道。
“为什么,溧阳公主府门当户对,咱家大小姐嫁过去再好不过,难不成……国公爷知道了?”
“有人在议论詹大少爷的屋里事。”
“娘怎么知道?”
“前些天受了越侯府的帖子赏菊,不小心听到几位贵妇在暗中议论。”
二夫人怔了怔,“这都传开了……”
李夫人点了点头,“快了。老夫人的如意算盘若是再不打可就落空了,毕竟是嫡亲孙女,魏国公怕是不愿。”
二夫人咬了咬唇,“因着詹驸马为皇上尽忠,詹家握着京城守卫军,深受皇上信任,那詹大少爷更是炙手可热,若是能跟他结亲,再好不过了。溧阳公主又与先皇后有嫌隙,也不会倒向大皇子那边,如此好的姻亲……娘,我得去趟婆母那里。”
李夫人笑道:“去吧,娘这便走了。”
第62章 婚事定局
清正殿
天干帝笑着抬了抬手, “平身吧,这一年到头都也见不着你几次面, 今日倒稀奇了,知道来看看皇兄, 坐。”
溧阳公主挨着椅子坐下, 笑着, “皇兄恕罪, 最近忙得很,实在抽不得空,前些天好不容易安定下来,臣妹就不请自来了。”
“哦, 是少奇那孩子?”
“可不是么,里里外外相看了不少人家, 不是嫌姑娘长得不入眼, 就是嫌性子闷不合意,挑剔极了。”溧阳公主喝了口茶,“要臣妹说,这娶妻娶贤, 长相外貌都是其次, 可这臭小子就是不听,头疼死我了。”
“少年慕艾, 正是如此。”天干帝笑道,“你啊,为了夫妻和睦, 最重要的还是少奇自个儿愿意,否则成了怨偶,最终还是你不是。”
“皇兄说的一点也没错,所以臣妹不是耐着性子让他选吗?十个不行,就二十个,二十个不行,就一百个,这满京城的大家闺秀,我就不信他一个都看不上!要真是都不入眼,也是他命里如此,活该打光棍。”
“胡说八道。”天干帝失笑着,“所以这是看上谁家的了?”
“那天臣妹真是烦了,图个耳根清净,去了护国寺上香,结果碰上魏国公家的大姑娘,真是水灵,听着像是给她兄弟祈福来的。臣妹冷眼看着,那举止端庄淑雅,一看就让人喜欢,回头跟那臭小子一说,皇兄猜猜怎么着?”
“看上了?”
“是啊,不仅看上了,还脸红了。”溧阳公主哼了哼,“平日里霸道的很,臣妹就没见过他这样的!”
“哈哈……”天干帝大笑起来,“这下你可以安心了。”
溧阳公主眼睛一弯,整张脸都是满意的笑容,“所以臣妹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就向皇兄求个恩典,给他俩一份体面。”
天干帝想了想道:“若真是如此,便是一对佳偶,朕赐婚也是应该,不过魏国公府就一个待嫁的姑娘,他是什么意思,可愿意?”
溧阳公主抬起手,用帕子捂了捂嘴巴,说:“皇兄,您外甥什么样貌,魏国公能不喜欢吗?前段时间亲自见了一面呢,听少奇说,还是满意的,您要是不放心,不如现在宣魏国公来问问。”
“现在,这么着急?”天干帝惊讶。
“臣妹着急呀,您外甥好不容易看中了一个,错过了臣妹去哪儿再寻个满意的媳妇儿,非得累死不可。”溧阳公主眼睛一瞪,“魏国公府也在相看好人家,听说越王府的大公子也有意向呢,您可得给您的外甥使使劲,不然臣妹可不依。”
“好,好,黄吉,宣魏国公。”
溧阳公主帕子沾唇,掩住那抹笑意,感激道:“多谢皇兄。”
三松堂
魏国公听着下面人来报,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脸上布着寒霜。
贺祥小心地问:“国公爷,溧阳公主府……”
“不要再提了,灵珊就算变成个老姑娘,也不嫁这样的人。”
“是。”↑思↑兔↑在↑线↑阅↑读↑
“派人准备一份厚礼,老夫写份回信,一起送到公主府去。”魏国公说着坐下来,然而毛笔刚吸饱了墨,还未落笔,便听到门口禀告,“国公府,皇上召见。”
魏国公站在清正殿内,听着天干帝的询问,脸上震惊,心中却冰凉。
溧阳公主就坐在一旁,笑问:“知道国公爷舍不得灵珊,我要是有这样的姑娘,也舍不得她嫁人。不过姑娘大了,总是得找婆家。少奇一心求娶,将来一定疼她,请国公爷放心吧。”
天干帝闻言也是点头,“朕这外甥,朕知道,是个好的。少奇努力上进,他如今在御林军历练也有两年,差不过也该升上一升。”
“啊呀,那臣妹真是谢谢皇兄了,少奇定然不负皇兄所望。”溧阳公主高兴地盈盈一拜,然后回头问魏国公,“国公爷,这样可放心?”
溧阳公主眼神定定,带笑的眼睛藏着一抹强势,而天干帝则一脸期待,显然非常满意这桩婚事,他若拒绝便是不识好歹。
魏国公嘴里犯苦,各种念头脑中频出,最终却是恭敬道:“灵珊从小娇养长大,不免幼稚天真,今后还请公主多多包涵。”
溧阳公主顿时笑得花枝乱颤,“魏国公真是太谦虚的,我就喜欢灵珊那性子,皇兄,您看……”
“男才女貌,佳偶天成。”
魏国公出了宫门,顿时怅然一叹,他对贺祥说:“公主府不用去了,就这么着吧。”
回到魏国公府,鹤松院内,他对老夫人吩咐道:“给灵珊的嫁妆再加三成。”
老夫人瞧着他的脸色,心里顿时一喜,连忙道:“妾身明白,大姑娘是这府里头一个出嫁,定要热热闹闹的,不过国公爷瞧着似乎不太高兴,可是出了什么事?”
魏国公看那关切的表情,顿时横了她一眼,他正想质问,忽然说不开去,这事既然已成定局,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你好自为之。”他最终放下这么一句话,似是累了,转身便走。
孙嬷嬷扶住老夫人,低声问:“夫人,怕是国公爷知道了。”
“那又如何?”老夫人冷笑道,“溧阳公主可算是长公主中的头一份,驸马为皇上牺牲,皇上更加怜惜她,詹少奇就算有那种毛病又能如何?以后嫁过去多带几个陪嫁丫鬟便是,跟公主府的联姻比起来什么都不重要。”
孙嬷嬷愁绪道:“您说的是,可那位毕竟是大老爷唯一的女儿,国公爷心里不痛快,今后大小姐那儿有什么,定是埋怨您。”
老夫人一笑,“无妨,我都是半截身子埋黄土的人了,所作所为无非为了子孙,难不成还怕那点埋怨?”
“老夫人说的是,那大小姐呢,若是她惹出事端来,这结亲不成反结仇……”
“哼,面条似的人能闹出什么来,出嫁从夫,三从四德难不成白念了这么多年?就算现在一副要死要活样,一旦嫁了人,就立刻老实了,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况且,她娘还在府里呢!”
“老夫人英明。”
老夫人听着冷笑了一声,“别看国公爷一副为难样,可这国公府里,怕是只有她们母女不乐意了。”
贺灵珊呆呆站在原地,全身冷的仿佛坠入了冰窖。
魏国公心中不忍,“灵珊,是祖父无用,早该退了这门婚事。”
大夫人听着,跪下来,痛哭道:“国公爷,您想想办法,珊儿无需高官厚禄,只求一个疼她之人,门第我们都不要了,您再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