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致勃勃的高声分配人手:
“咱们到时候就从此处入口,然后分成三队,两队往两旁,猎些野兔什么的即可,剩余的人跟着我往深处走,咱们去找大野鹿,”他扛着弓箭,手里握着一支,指着远方一顿比划。
最后指着宋春景道:“宋太医就跟在小王这队后头吧,若是跟不上,可慢慢走,我回来的时候,自会接你。”
正合心意,宋春景点点头。
号声响起。
几队人都像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烈马铁蹄,片刻不停的奔向丛林深处。
真的太快了。
宋春景抬起下巴望了望四散的身影,一点都不急,慢慢溜达着往前去。
初春的风带着寒气,又不是刺骨的寒。
夹带着生机与泥土翻新的气息。
有些涩。
若是将来老了,能找一处地方,建个茅屋,种点花草树木。
也能终老此生。
正想着,他在路上越走越远,越走越深。
宋春景走了一会儿,暖乎了身体,停下来望了望四周。
再往里,就是食肉野兽出没的地方了,安全起见,停在这处最妥当。
他下了马,找了一棵大树,坐在了树下。
正百无聊赖,眼角闪过一抹绿色。
定睛一看,一株草药。
这草药很小,刚刚发芽戳出来一片小指甲盖大小的叶子,宋春景却眼前一亮。
黄芪。
又名绵芪,主根肥厚,用处很多。
主要是保肝,可缓解心慌心悸,又能抗菌。
是非常好用的草药。
宋春景蹲在了那小苗旁边。
他正想着,是移植回家去养着,还是直接挖出根部来带回去。
他挽起手,好不容易攒足的热气挥发干净,露在外头的手立刻泛出轻微红色。
宋春景搓了搓手。
与此同时,他觉得脑后一凉,下意识猛的靠前一趴——
躲开了一把寒气逼人的要命长刀。
这长刀去而复返,仍旧握在蒙面人手中。
刀剑泛着刺眼的光,晃的宋春景眯起了眼,“皇家狩猎,何人行刺?”
他道。
蒙面人顿了顿。
他如此冷静,倒叫这杀手有些疑惑,似乎是怀疑他是否真的不会武功。
他谨慎许多,拉开架势,唯一露在外头的眼狠狠的眯起来。
是将要发动攻势的眼神。
宋春景说:“我乃王爷府长子,将来继承爵位,你敢杀我?”
“呸,”杀手冷笑一声:“你个太医,也敢冒充小王爷!”
是个熟人。
宋春景心道。
还没等他分析出门道来,那边的蒙面人又动了。
“少废话,”那人狠狠道:“今日便要取你性命!”
大刀挂着风,猛的砍了下去!
宋春景下意识抬手一挡,同时他又想起这手是抓药的手、是诊脉的手,咬着牙往回一收——
这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
胸膛迎上尖刀,宋春景都能感觉到刀尖刺骨的寒意,还有刚刚挨到皮肉时微微的痛。
他狠狠一闭眼,想躲开致命一击。
往旁边用力一躲——
“嘡啷!”
一声响。
刀刀相撞,银花四射,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蒙面人倒退数步,仍旧未能稳住身形,跌倒在地上滑出去三丈远。
刚一停住去势,便往上猛的一起!
被人一脚蹬住了胸膛,踩回了地上。
一切不过电石火光间。
宋春景睁大眼看着。
“你那爪子真是金贵,”来人背对着宋春景,悠闲地调侃着,“比命还值钱。”
宋春景劫后余生,震惊的微微张开了嘴。
太子穿着一身浅色衣裳,不见风尘仆仆的疲累样,单手握着不知从那里捡来的刀,稳稳的架在了蒙面人的脖子上。
绷起的肌肉撑起些线条显露在衣衫下,张弛有度,像名贵缎锦包裹住一把锋利的刀。
身材流畅,肩宽腿长。
太子指着那个人,“给你机会,自己说。”
蒙面人躺在地上,被那刀架在脖子上,骇人的凉意就从那上头传出来。
他睁大了眼,忍不住发抖道:“是、是……”
太子手微微动了动,刀刃舔血,灼人的凉气顺着那小伤口疯狂涌进去,那人筛糠是的忙道:“是淑嫔!淑嫔说让小人务必‘处理好’宋太医!”
太子微微侧过脸,看了一眼宋春景。
那杀手眼看转机,匆忙叩地磕头,“太子饶命!太子饶命啊!”
太子似乎在犹豫。
宋春景心底砰砰砰跳个不停,赶紧使劲按住了自己左手的劳宫穴。
下一刻,刀微微一动。
宋春景眼睁睁的看着刀刃卷到了肉皮里面。
他以为时间很长,其实只有一瞬间。
那一刹那只闻“嗞啦”水声,蒙面人一声不吭的倒了下去。
脖子被横切开来,气管尽数斩断,连垂死声音都不得发出。
蒙面人眼睛不敢置信的睁着,脸上黑布仍旧稳稳蒙在脸上。
太子随手扔了刀。
他似乎怕被血溅到,躲远了些。
即便如此,衣摆仍旧沾染了些红色痕迹,跟盛开的花儿一般。
太子不甚在意,看都没看一眼。
他走向宋春景,沾血的袍子摇摇荡荡,既干净又污秽。
太子蹲下`身,视线与有些狼狈的宋春景齐平。
宋春景怔怔看着他。
太子打量着他眼中的神色,慢悠悠道:“四处都在传,‘虎威将军伤了腰,派人去太医院请宋太医,没请到,大半夜的竟然叫人抬着去你府上求你医治’,怎么?”
太子顿了一顿。
紧接着,非常感兴趣的笑了起来,“宋春景儿,你,是华佗在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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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太子紧赶慢赶,归期定在今日。
听说这日春狩,他没有回宫,先来了猎场。
千钧一发,救了命悬一线的宋春景一命。
这个救命之恩太重了。
刀在眼前宋春景也没有很怕,反倒叫这份恩情险些吓破了胆。
太子解下马背上驮着的包裹,里头是一件浅灰色的斗篷,展开来,四周还坠着流苏、挡风的狐毛。
太子扔到他身上,宋春景靠后推了推,“微臣不敢当。”
“不是你说嫌春狩冷吗?”太子说:“南边没什么有意思的玩意儿,因为离水近,防潮斗篷很流行,给你捎了一件。”
“谢殿下记挂。” 宋春景只好说。
“幸亏有我记挂着你,”太子状似无意,实际手心里一层后怕的冷汗,“不然可惜了你这张嘴。”
宋春景接话道:“谢殿下抬举。”
此人简直油盐不进,非常可恶。
太子把他提溜过来,扔到马上,自己也骑了上去。
“这不合规矩。”宋春景道。
“刺客一击不成,还会有其他的,性命要紧。”太子看着他低垂的眼睫,觉得半个多月没见,这会儿突然见面,还是这么个模样。
叫人牙痒痒。
‘性命要紧’这几个字正中宋春景的心坎。
他此刻才后怕起来。
出了一身白毛汗。
上了马,距离就非常近。
你挨着我,我挨着你。
宋春景没那么冷了。
甚至有些想出汗。
太子盯着他耳朵尖上一抹红,往前凑了凑。↑思↑兔↑网↑文↑档↑共↑享↑与↑在↑线↑阅↑读↑
宋春景往前躲了躲,“太子,请注意身份。”
“我是太子,注意什么身份?”太子在他耳边说道。
宋春景冷冷道:“注意微臣的身份。”
他身上披着挡风的斗篷,身后靠着发热的身躯,时隔半个月未见,突然觉得身后这个人也没有那么可怕。
比起痛苦而久远的回忆,似乎不是同一个人。
那个人强势、可怕,以玩弄他人为乐。
这个人依旧强势,却多了一分温柔。
像个假太子。
“在想什么?”冷不丁太子问。
宋春景摇了摇头,低头扯了扯嘴角。
他这似笑非笑的表情,叫太子心中咯噔一下。
飘游的心落了下去。
二人很快出了丛林。
乌达站在外边,笔直的像一棵松树。
他上前牵马,太子下了马。
“你先回去,我晚些进帐。”太子对宋春景说。
宋春景点了点头,头也不回的走了。
乌达张着嘴,望着他冷淡顺畅的身影。
“眼睛不想要了?”太子问。
乌达赶紧摇了摇头。
没忍住,嘿嘿一笑,问道:“殿下,那斗篷,您不是说给皇后娘娘带的吗?”
太子:“嘴也不想要了。”
乌达合上嘴,抿紧了唇,激烈的摇了摇头。
斜阳下沉。
号声再次吹响。
清场了。
乌达跟在太子身后,手上拎着两只野兔一只野鸡,提前问道:“殿下,宋太医招人行刺一事,可要禀明皇上?”
“不急,”太子摇了摇头,接过野兔,嫌弃的说了一句:“瞧你猎的都是些什么拿不出手的玩意儿,还弄得脏兮兮的。”
太子撕下他一条衣摆,盖住兔子耳朵,隔开斑斑血迹,这才拿在手里。
施施然进了皇帐。
乌达:“……”
乌达茫然的拎着剩下的一只野鸡,站在了外头。
皇帐里头,已经报完数。
头筹果然被李元昆拔了,现下正得意。
赏赐还未下来,门帘一开,卷进一股邪风。
又合上,太子就站在了门内。
“父皇,儿臣来迟了,”太子上前行了便礼,“不好空手叫人笑话,打了两只野兔子凑成一对儿,愿父皇事事如意,好事成双。”
“好,好,好。”
皇上一连三个好,哑着嗓子问道:“太子何时回的?”
“刚回,想着同众位叔侄弟弟们凑个热闹,就先来了这里,明日同父皇一同回宫。”
皇上点了点头,“快起来。”
“谢父皇。”太子站起身,“父皇嗓音不好,许是有火气,回头叫太医瞧瞧。”
皇上笑着点点头。
刚要再说,发现他身上染色,于是定睛一看。
太子磊落站着。
衣摆上的血迹异常扎眼,暴露在众人眼前。
李元昆打量几眼,奇道:“这是……”
他没表达完自己疑虑,太子已经率先接道:“我倒想问一问你,这是为什么。”
这质问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