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溜溜一转,之前哥哥在身边不让他采太多,此刻他问杨朝,“你想吃吗?我带你去采。”
“这石榴还能现采的嘛?好啊好啊!”
两个小伙伴一拍即合,往石榴园跑去。
“这顾家可真大,”杨朝跟着十一在大院里兜来转去,忍不住啧舌,“没想到顾意泽是顾家的人,哎你知道顾家多牛逼吗?要是搁古代,这就是公侯之家,顾家的老太爷是咱们华国的开国元帅之一,这京都城就是他打下来的,当年东洋鬼子投降,他是接收降兵的总指挥官!”
“哇哦!”
十一也惊叹,不过比起顾家那些辉煌牛逼的往事,眼前这个大园子才是真正的天堂,小家伙像是鱼入深水鸟入高林,乐得手舞足蹈。
顾家实在太大了,老爷子吃不惯外头那些转基因的东西,顾家的后院被开发成了一个小型农场,整齐划一的田地里种着许多蔬菜,果园里不光有石榴,现在就能摘吃的还有橘子,柿子,枇杷等应有尽有。
除了前院的人工湖里养了锦鲤天鹅,后院的河边鸡鸭成群,猪圈里的猪崽子哼哼唧唧,肥大的鲤鱼都在河面上跳跃,自成一个生态圈。
“我勒个去!”
杨少爷看着那些进口的小黑猪,云朵一样密密团团的小白羊,慢悠悠走在田间偶尔仰头发出一声哞叫的黑白纹的奶牛,眼珠子都瞪直了,都说簪缨世家累世望族,他今个儿才算是真正见识了。
“跟顾家一比,我们杨家真是穷得只剩下钱了。”杨朝发自肺腑地感慨。
园子里的工人看这两个少年衣着华丽,知道是顾家的客人,便没有阻拦他们摘东西。
两个小孩蹿上了树,十一欢乐地摘下颗梨在衣服上蹭蹭,“啊呜”一口咬了下去,杨朝瞪大了眼:
“你就这么吃啊?不用洗吗?”
“就这么吃啊,可甜了!”十一满不在乎地说,把梨叼在嘴里,双手忙活着,开始摘梨。
“你等等,我去找个筐……”
杨朝半截话咽在嘴里,十一摘下的梨全都囫囵被他往袖子里一塞,然后就不见了,想起这小孩曾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大龙虾连盘子都装走,杨朝就明白了。
他干脆就倚着树干,自己啃着梨,反正看十一这利索的劲儿,也是用不着自己帮忙了。
渐渐的,杨朝觉得不对劲了:
“哎哎哎,你想摘多少啊?这棵树快被你摘秃了!你吃得完吗?”
十一把嘴里叼着的梨拿下来,又咬了一口:
“我多摘点,拿到学校门口去卖,能卖好几块钱一斤呢!”
杨朝惊了:“你还想卖钱?!”
“嗯呐!”小孩皱着眉,很有些心疼地说,“我哥哥挣钱可辛苦了!”
杨朝倒是听说过顾意泽有兼职给人写程式挣钱来着,对比起自己长这么大只会花钱从来不会挣,他有些不是滋味地说:
“这果子能卖几个钱啊?你应该去抓那猪崽,我跟你说,那猪是进口的,好贵一只呢,养大了卖猪肉,更值钱!”
十一眼睛一亮,灼灼往猪圈的方向看去,火亮的双目像是两把霍霍向猪羊的小屠刀。
————
大门口,顾家三兄弟依然在迎着客人,忽然见一个佣人匆匆跑了出来,他直直跑向正空着的顾明言,气喘吁吁地耳语了几句。
顾明言听到前半句,便觉得这个佣人很不懂事,低低呵斥:
“小孩子摘几个果子你就让他玩去,这种事情也值得你大惊小怪跑过来跟我说?”
“不不不……不是……”
“什么不是?”顾明言皱眉,“你不是说,小泽带来的那个男孩在后院摘果子,摘了梨子摘枇杷?还摘了石榴?”
佣人涨红着脸拼命点头。
“多大的事,由着他去吧。”
“三三三……三爷!”
那佣人狠狠喘一口气,总算能把后半截话讲圆了,“那两个小孩,把半个果园都摘秃了,现在在抓咱们的猪呢!”
第61章
“你怎么回事?”顾逢安把李川带到家庭医生那里,医生给李川处理了脚伤, 顾逢安让人离开, 低声喝问,“站得好好的也能把自己弄成这样?”
“我他妈还想知道怎么回事呢!”李川坐在一把竹制的小椅子上, 抱着自己的小腿匪夷所思, “你们家这私生子是怪物吗?”
顾逢安一怔:“什么?”
“我本来想绊他来着,谁知道那小子的小腿跟钢筋似的, 我腿就那么往那一搁,他一脚差点没给我踢断了……卧槽疼疼疼……”
顾逢安面色一变, 他想起上次去学校找顾意泽,自己把烟头往顾意泽的鞋面上扔,然后想踩上去……结果顾意泽动都没动, 他却好像踩到了一块香蕉皮, 整个人在原地摔了个狗吃屎!
当时他的脸就直直杵到了顾意泽的鞋面上,顾意泽十分讶异, 缓缓地说:“你这礼行得……有点大啊。”
然后没等自己爬起来顾意泽就回他宿舍楼去了, 顾逢安丢了老大的人连仇都还没报回来。
“你想什么呢?”顾逢安僵硬的表情让李川更忐忑了,“这顾意泽……不是真有什么邪门儿吧?”
“别瞎几把扯蛋!邪什么门?他还能不是个人啊?”
“我就随口那么一说,你急什么?”
顾逢安拿起茶几上的打火机, 又点了根烟,却没往嘴里放,倒是怔怔地发起愣来。
照李川的说法, 再联想上回在学校里自己无故吃瘪, 顾逢安发现这顾意泽还真有些怪里怪气, 而顾家大宅最近也很不太平。
别看今天大院里门庭若市华盖云集,其实这几天宅子里每个夜晚都鸡飞狗跳,连大门上的八卦镜都已经换了好几个了。
最初发现异样的就是顾逢安。
顾逢安从小就怕猫,哪怕是听到一声猫叫,整个人就浑身炸毛。
他自己独自住着一栋小楼,是绝对不允许有猫出入的,有一晚他回到自己的卧室,刚开启门,就见一道黑影在眼前迅疾闪过,同时屋子里响起一声尖利的猫叫。
顾逢安的恐惧和愤怒可想而知,当下把楼里所有的佣人挨个从房里叫了出来,然而谁也不知道大少爷的卧室里怎么会进了一只猫,几个佣人把卧房里三层外三层都翻了遍,最后确认别说猫了,就是蚊子都不可能有一只,顾逢安才带着依然发炸的头皮回到了卧室。
他很快洗漱完躺到了床上,刚刚闭上眼,就觉得额头上有种沉甸甸的压迫感,伸出手去挡了挡,触♪感毛茸茸的,疑惑着睁开眼,顾逢安吓得直接从床上滚了下来,一对绿莹莹的圆眼睛在漆黑的空间正幽幽地盯着他——猫!
顾逢安的惊叫再次惊动了整座小楼的人,然而佣人们依然一无所获,顾逢安就这么一惊一乍地闹到天亮,顶着一对黑眼圈准备出门上班,刚出小楼就碰到了住在他隔壁的顾三,顾明言打着呵欠,有气无力:
“早啊小安。”
“早三叔,”顾逢安也打了个呵欠,随意地问,“昨晚睡得好吗?”
顾明言三十出头的年纪,至今还没结婚,也是一个人独居:
“昨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外面狂风大作的,半夜里把我窗户都刮坏了,碎玻璃光次郎当地响,我只好挪客房去睡……你脸色怎么也这么难看,没睡好?”▲本▲作▲品▲由▲思▲兔▲网▲提▲供▲线▲上▲阅▲读▲
“大风?”顾逢安刚按下车钥匙,整个人都僵住了,昨晚他折腾了一夜,楼里的佣人都顶着满天星子在小楼周围找猫,哪里来的大风?
然而顾明言已经急匆匆上车走了,顾逢安皱着眉,就听一声汽车鸣笛在旁边炸了下,顾明修从后座探出头:
“杵这干嘛?还没去上班?”
“爸,”顾逢安怔愣着,下意识地问,“你昨晚睡得好吗?”
顾明修伸手按了按酸痛的后脖颈,嗓音里淬着火气:
“昨晚也不知道哪栋楼里在吵架,女人哭个没完,你今天回来得要是早让老刘查一下,深更半夜哭哭闹闹,还有没有规矩!”
顾逢安和顾明言顾明修都是独自居住,三栋小楼呈品字,离得是最近的,如果顾明修听到女人哭,顾逢安不可能听不到,再想起顾明言说刮了一夜的风,顾逢安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往上蹿。
然而顾家一向规矩多,神神叨叨的东西是不许小辈们胡乱讲的,尽管当时顾逢安已经觉得不对劲,却没敢跟自己老子说。
有了这个心理阴影,顾逢安两天没回大宅,而是住在外面的公寓里,直到第三天中午,顾明修一通电话打过来,让他立刻回家。
顾逢安是长房长孙,家里有大事发生别的小辈可以不知情,他是一定会被通知到的,进入爷爷居住的主楼,顾逢安就觉得一股怪异的感觉袭上心头,说不出来的烦闷躁郁,鼻尖隐隐嗅到令人作呕的腥味。
推开主楼小厅的门,顾逢安边往里走边向长辈们一一打招呼,走到桌边时,他一眼看到老爷子的手肘边横着一把长剑。
顾逢安认得这把剑,这是顾家祖上传下来的,当年老太爷就是提着这把剑砍下东洋鬼子的脑袋,从此加入了革掵,这传家宝平时被爷爷珍藏在书房里,每天亲自擦拭,等闲不会拿出来给小辈们看。
顾逢安刚想开口问,眸光一动,整个人都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他惊骇地瞪着那把剑,只觉得自己身上的血液都在一瞬间冻结了。
那柄剑无声地躺在桌面上,剑尖上正在不断滴着血。
顾逢安这才知道,从前晚开始,整个顾家大宅每到夜里就陷入了鸡犬不宁中。
顾逢安被猫弄得一夜心烦气躁之后就没回来,顾明言的窗户则是每晚都要坏掉一扇,顾明修被一个女人的哭嚎怒骂吵得夜不能寐,连老爷子睡梦中都一直听到笃笃笃的拐杖声,倒是顾二一家四口因为不住在大宅,反而安安稳稳的。
诡异的是,只有顾家人才能听到那些莫名尖锐的声响,当佣人们半夜被叫醒的时候,每个人都是一头雾水,不明白整个宅子里的主人为什么都变得不可理喻起来。
连同老爷子在内,所有人都觉得是自己工作繁忙,导致精神压力过大才会引起的睡眠障碍,谁也没有往神神道道的方面去想。
直到老爷子发现祖传的宝剑在滴血。
厅里的空气像是凝固的胶水,顾逢安一刹那觉得透不过气来。
许久后,老爷子缓缓地说:“通知天师协会。”
……
“逢安,逢安,你想什么呢?”李川给自己包扎好脚,就见顾逢安夹着烟站在那里发呆,眼看那烟都要烧到尾了,顾逢安恍若未觉,依然直愣愣杵着,他忍不住单脚跳过去,一只手在顾逢安眼前晃了晃,“嘿!嘿!嘛呢?”
顾逢安回神,扔掉烟蒂,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没什么,你还能走么?我找两个人来抬你去前厅?”
“挤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