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种傻子自然听不出来。”
纵然季呈佑不想履行和叶端瑜的婚约,也不至于为了叶家,闹出这样天大的事来。若当真如他所说,这件事和昱王有关系。只怕昱王一开始也只是想着靠春闱捞钱,安插人脉,只是没想到最后会被人发现,正好盘算着怎么和叶家把婚约解了,把这事的源头栽在了叶父头上。
但叶端瑜却不提春闱泄题的事,只说季呈佑是不满意这桩婚事。当年的婚事因何指下,大家心里都清楚。他这是在说季呈佑有不臣之心!
这对于季呈佑来说,可比什么科举泄题,要致命多了。
叶端瑜这个态度,看来他对季呈佑参与了这件事,非常有把握啊。
何来瞧着皇帝的脸色:“奴才傻,不懂这些弯绕。只是小叶大人那张脸,若是刺了字,真是可惜了。”
皇帝想起最后青年自请前往边疆的话,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虽说心眼多了些,但忠心和风骨,都是一等一的。若是没出事,老师也算后继有人。”
真是可惜了。
……
小太监提着灯笼,叶澄跟在他身后。两人沿着弯弯绕绕的青石板,向前走去,周边树木组成黑鸭鸭的阴影。
【唔,牢里的讯息现在应该已经小面积传开了,等过几天圣旨颁下来,大家就都知道,我宁可充军也不愿为人后院,甚至不惜划伤了脸。】叶澄心里美滋滋,【这样的刚烈骨气,应该能在读书人里刷一波好名声吧?】
【太阴险了。】009啧啧称奇,【你这人实在太阴险了。】
叶澄不去理会009的评价,【等到流放离京的那天,季呈佑那小王八蛋肯定还要来装深情,到时候我再神色黯然,说几句“此身许国,愿君珍重”,“给不了你的厮守,我也不会给别人”之类的话。为了照料父母和幼弟,保全叶氏的清名,拒绝了荣华富贵和爱人的庇护,相爱的人却只能忍痛别离。多么令人潸然泪下的话本题材啊。】
【等等等等,】009觉得有哪里不对,【你这属于投机取巧吧?虽然名声是好了,但是好像不是你艰苦奋斗得来的?】
叶澄不赞同:【这怎么能叫投机取巧呢?难道我没有拒绝荣华富贵吗?难道我没有忠孝两全,以文弱书生之躯驻守边疆吗?这只是很正常的营销策略而已!】
这又不是网路时代,大家接收讯息的渠道很少。不加点吸人眼球的感情史,谁关心你是哪根葱啊?
叶澄语气一转,非常欣慰:【而且这种名声还是可再生资源,季呈佑陷害叶家的事发,我是受害者,就算季呈佑逃过了这一劫,只要他娶妻纳妾,我还是受害者。将来我若能在边疆闯出点名堂,只要我一天不婚配,我就能源源不断地割这茬韭菜。】
009吃惊脸:【这不要脸的程度有点过了吧?】
叶澄挑眉:【是他先不要脸的好不好?只许他到处宣传自己的深情,达成不可告人的目的,不许我趁一下他的东风啊?】
或许季呈佑确实喜欢叶端瑜,但既然他后面做出了那样的事,就别怪叶澄把他往坏里想。这些年,季呈佑和叶端瑜的话本子传得到处都是,尤其是他跪求叶端瑜入王府那一段,更是“深情”天下知。除了想要叶端瑜以外,大概更多的,是怕皇帝猜忌他吧。
叶澄和009说着话,只分出一点心思跟着前面的小太监,没有太留意周围的动静。途中小太监停了一次,退到路边,避让对面的一行人。叶澄也跟着避到一边,没有抬头。
009顿了一下:【我记得,你之前跟皇帝说,此生再不起婚配之念?】
叶澄理直气壮:【不婚配啊。不仅和皇帝说,我还要跟天下人说!叫全天底下都知道!】
他还打算割韭菜呢。
叶澄好奇:【有什么问题吗?】
009的声音听起来很真挚:【没有,我就是觉得你这个主意特别好。真的。】
……
绕过回廊,每隔几步便挂着灯笼,尽头那屋子点着通明的灯火,看上去格外温馨。听到屋子里隐约传出来的笑声,皇帝的脚步加快了几分。
推开门,皇帝的眼中已经满是笑意,此刻的他看上去慈爱又温柔,像是每一个平凡的,面对妻儿的丈夫和父亲:“在说些什么?怎么这样高兴?”
榻上坐着一位极美的女子,正是皇帝的结发妻子,当今的皇后。她此时褪去了凤袍和繁复的珠翠,只穿了一身寻常布衣,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身边的少年:“臣妾问狸奴都去了哪儿呢。”
少年原本坐在另一边榻上,见皇帝进来,站起身让出地方:“父皇。”
皇帝快步走过去,压着他的肩膀,要他坐回去:“快坐着。还跟阿爹讲这些吗?”
见季芳泽坐回去,皇帝走到另一边,皇后默契地往里挪了挪,让皇帝在她身边坐下。
一家三口灯下闲话。
看得出来,少年不怎么爱说话,大部分时候都在回答皇帝和皇后的问题,言辞也简洁明了。但他看着对面的父母,眼神是暖的。
“长高了好些。”皇后絮絮叨叨,“阿娘给你缝的衣服恐怕不合身了。一件件都要改。”
季芳泽轻声道:“阿娘,后日儿子便走了,不必麻烦。”
“后日啊?”皇后脸上的笑僵住了,尽管努力控制,眼圈还是微微红了,“不能多留几天吗?这才刚回来呢。”
不等季芳泽说话,皇帝已经皱眉:“慈母多败儿!说这些做什么?惠和大师说什么便是什么!”
皇后勉强笑起来,眼神落在自己聚少离多的儿子身上,片刻也不舍得移开:“是,咱们听惠和大师的。这次要去哪儿,大师可说了?”
看母亲这样难过,季芳泽心中怅然,打起精神道:“师父说,这次要一路往北去。师父想去荣国看看。”
皇帝的表情也凝固了,声音渐渐变高:“荣国?他要带你去荣国?!”
季芳泽解释道:“儿子不去。儿子到时会留在虎啸关,等师父回来。”
虎啸关是大夏军事要塞,防卫极森严。听到这儿,帝后二人心中稍安,只是盘算着多给季芳泽带几个暗卫。
话告一段落,季芳泽迟疑了一下,问道:“儿子刚刚过来的时候,在路上看到小路子正领着一个人往外走。那人是?”
其实,昏暗的灯光下,季芳泽也没看清那人的模样,只是注意到他脸上缠绕的绑带。当时因为知道母后正等着他,他没有停留,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想来莫名有些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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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澄:臣此生再无婚配之念!
皇帝:呵呵。
唔,沉迷假期,只写了两章的我也感到非常羞愧……我今晚七点再给大家改一章……
第42章
季芳泽平常不怎么关心和自己无关的事, 见儿子好不容易对什么感兴趣, 皇帝自然知无不言, 简单解释了一下叶澄的身份和来意。
季芳泽尚未说话,皇后已经开口:“是叶家的琢玉郎啊。”
皇帝笑道:“这琢玉郎的名声都传到宫里来了吗?”
“臣妾还记得, 他中探花那一年,京中轰动,倾城来观。臣妾虽然没去看, 却没少听人提起当时的盛况。这‘琢玉郎’的名声就是那时候传起来的。”皇后轻眉头微蹙,“陛下不是将他赐给小九做侧君了吗?怎么又要充军?”
皇帝平静道:“他不愿意, 在牢里不肯接旨,直接用簪子把脸都划伤了, 差点把何来吓死。这不, 叫到御前来还是不低头。既然他宁愿充军, 那就去充军好了。”
季芳泽想起惊鸿一瞥下,那人脸上缠绕的绷带, 原来是这么来的。也不知伤得重不重?
叶端瑜小时候在宫中读书,和皇后也见过几面。皇后不免有些关心:“充军会不会太重了些?”//本//作//品//由//思//兔//在//线//阅//读//网//友//整//理//上//传//
哪怕和其他叶家人的刑罚一样也好啊。
皇帝摆摆手, “他这是抗旨,总不能轻飘飘地过去吧?没把他砍了, 朕也算对得起叶家了。到时候让他和其他叶家的人去同一片地方吧,一家人路上多少还有个照顾。”
皇后叹了一口气:“他是为了叶家的名声吧。只是他和小九这么多年相伴, 累累深情, 最后却不能厮守, 真是世事无常。”
皇帝不在意:“哪儿有那么多累累深情?”
皇后嗔了皇帝一眼:“陛下这样做大事的人, 自然瞧不到小儿女的情谊。”
要是真的喜欢一个人,眼神举止,都是骗不了人的。皇后只和叶端瑜见过几次,但也觉得出,他对季呈佑并不仅仅是一纸婚约的虚与委蛇。
皇帝心想:别管当初多深情,现在估计只剩下爱之深,恨之切了。
“那陛下准备让他去哪儿?”
皇帝也在犹豫这件事:“刚定下来的事,还没选好地方。”他突然想起刚刚季芳泽的话,“虎啸关倒不错。”
总归是个大城池,叶端瑜充军,叶家其他人找生计也容易些。
刚刚随口问过一句后,季芳泽一直没有插嘴,只是看着窗外,似乎不怎么感兴趣的模样。
帝后的话落入耳中,季芳泽心想:虎啸关啊。
……
叶澄完全没有注意到刚刚擦肩而过的人,对自己将来可能面对的悲惨命运一无所知。一直回到牢中,他还在兴致勃勃地和系统商量,到时候如何跟季呈佑飚戏,务必委婉又深刻地展示自己的深情人设,最好有点什么事,就能将话本子传遍大江南北,也好到时候夹带私货,给自己刷一些类似于“忠骨丹心”,“文武双全”的好名声。
009想了想,觉得就这么看他作死还是有点于心不忍,委婉地提醒他:【其实吧,我觉得没必要把话说得这么死。】
叶澄一怔:【什么话?】
【就比如,】009慢吞吞道,【你今天信誓旦旦地说,将来都不谈恋爱不结婚了。】
不仅跟未来岳父说,你还打算昭告天下!
【为什么不?】叶澄解释道,【如果我们的任务顺利,将来叶家平反,我以武将的身份重回朝堂,到时候我娶不娶妻,对叶家,对我,都是一件麻烦事。还不如现在就把话说死了,顺便废物利用一下。】
009努力暗示:【万一你将来想谈恋爱呢?】
叶澄神色微怔,有说不清楚的晦涩和酸意从心里一闪而过,最后还是义正言辞地笑起来:【怎么会呢?!像我这种一心只有老大和工作的人!谈恋爱是什么?我从来不知道。九哥你不要诬赖我。】
009:【……】
学医救不了找死的人。这种嬉皮笑脸,没个正经的人,就是欠一个胡思乱想,酷爱吃醋的人来教训他!
……
第二天一大早,便有牢中的人来喊叶澄。叶澄跟着他进了一间刑房。墙上摆满了刑具,一人正坐在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