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休息,头有些发晕,伤口也隐隐作痛。
幸好身上带了止痛药,裴晏禹找了直饮水送药,又坐了十来分钟,算是恢复一些了。
裴晏禹迈着蹒跚的步子上楼,路过自习室的窗前,想起韩笠曾经在这里等他。
那个时候,他生怕韩笠遇见认识杜唯秋的人,所以一门心思想两人赶快离开。而此刻,他也不敢告诉韩笠自己回了学校。
究竟是为什么。对于韩笠,他总忍不住一再隐瞒?明明,他已经很努力地想对韩笠坦诚了。
看见系统提示仍有图书没有归还,还有逾期未还的欠费没有缴清,裴晏禹愣了愣。
他仔细看了罗列的书目,想到这两本书应该在他之前租的房子里。
想着要尽快回江景华庭那边去,裴晏禹索性把这两本书作遗失处理,直接交了欠款。
至于宿舍家具的清点和水电费,之前他办理宿舍时已经结算过了,只剩下登出学生证。
裴晏禹看了一下手表,快下班了,他得抓紧时间。
可惜,他虽是这么想的,身体却由不得他着急。
裴晏禹才匆匆忙忙地离开图书馆,就在下台阶时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地。
他不得不原地站着休息,实在撑不住,又缓缓地坐在台阶上。
坐着坐着,裴晏禹竟然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长时间,他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晏禹?”
裴晏禹勉力睁开眼,抬头看见是杜唯秋,顿时满面苍白。
“杜老师……”裴晏禹颤颤巍巍地起身。
坐在自行车上的杜唯秋吃惊得伸手,可裴晏禹终是自己站稳了。
杜唯秋收回手,担心地看他,问:“你怎么在这里?已经可以出院了吗?”
“我……”裴晏禹心中无奈,说,“不喜欢医院,想回家住,就办出院了。”
“哦……”杜唯秋欲言又止了片刻,问,“回韩笠那里?”
他怔了怔,点点头。
杜唯秋又问:“那你怎么在这里?你才动完手术,既然出院了,就该多在家休养才是。”
裴晏禹不想告诉他真正的原因,说:“想着回家以后就不到处走了,所以干脆把离校的事情都弄好,省得以后跑来跑去。”
听罢,杜唯秋看他的眼神将信将疑。俄顷,杜唯秋问:“还有什么没办吗?书和欠款都还了吧?”
他点头,怀疑自己是不是和杜唯秋说了太长时间的话,可迟疑后仍道:“正要回学院办学生证的登出。”
杜唯秋不放心地看他,说:“既然只剩下这个,你赶快回吧。把卡给我,我帮你办。我正好要回系里。”
裴晏禹听罢心中一动,但又免不了犹豫。
“赶紧回家吧,天要黑了。”杜唯秋坚持道。
裴晏禹的心里还有放不下的事,他张了张嘴巴,问:“那,杜老师,下星期你能不能帮我领毕业证?我把身份证的电子版和委托书的扫描件一起发给你。回头,你寄给我就行。”
杜唯秋许是没想到他连毕业证也找人代领,惊讶地看他。
裴晏禹窘促地笑了一笑。
“嗯,好。到时候你把地址发给我就行。”杜唯秋伸出手,“学生卡给我。”
裴晏禹连忙把学生卡交给他,说:“谢谢。”
“别客气,回家以后好好休息,身体恢复以前,多修养,少出门。”杜唯秋收好他的学生卡,挥挥手,骑着自行车离开了。
望着杜唯秋离开的背影,裴晏禹既庆幸又惭愧。幸好遇上杜唯秋,否则他真不知道这一天内能不能把事情办成,这下好了,回家以后他能好好休息,再不必出门了,连代领毕业证也有了着落。可是,为什么只有杜唯秋呢?裴晏禹不禁觉得自己这四年大学生活过得太失败了,临近毕业,除了杜唯秋以外,他连一个能代领毕业证的朋友都没有。
裴晏禹站在台阶上黯然失神,突然,被一声汽车的鸣笛吓了一跳。
他转头一看,见是一辆白色的奥迪汽车,车还没有开至他的面前,但他通过挡风玻璃看见了开车的韩笠。
裴晏禹的脸唰地白了。
看着消失在路口的杜唯秋,韩笠把车停稳,开启车窗,对愣在台阶上的裴晏禹勾了勾手指。
这一勾,像是把裴晏禹的魂儿勾了回来。
裴晏禹连忙下了台阶,开启副驾驶座的门,坐进车里。
韩笠看他的动作熟练得好像不是第一次坐这辆车,不禁笑了一笑。
裴晏禹系安全带的手紧张得发抖,回头以前,他定了定神。
“我把卡给我爸了。不管他要不要,反正我以后不回去了。”裴晏禹故作轻松地说。
“嗯。”韩笠歪着脑袋看他片刻,摸摸他的脸颊,“怎么脸色看起来这么差?被吓着了?”
裴晏禹听这话觉得蹊跷,可没有置疑,而是疲惫地笑道:“从医院出来以后,走得有点儿多,所以累了。”
韩笠问:“你的行李呢?”
“快递寄回去了,大概还没到吧。拎来拎去的麻烦。”裴晏禹不知道韩笠怎么找到学校来了,想了想,率先解释,“我还有离校手续没办全,想回家以前都办好,这样就不用再出来了。”
“哦?”韩笠意外地挑眉,问,“都办好了?你的毕业证呢?”
韩笠的若无其事让裴晏禹的心里直打鼓,说:“托了朋友帮忙领,到时候寄回家就行。”
朋友?是谁呢?看着裴晏禹的脸,韩笠想问又不敢问。他对裴晏禹了解得不多,关于裴晏禹的朋友,他只能想到杜唯秋和曲胜寒。韩笠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那么喜欢裴晏禹呢?裴晏禹的世界里,除了裴晏禹以外,全都是令他糟心的人。无论是裴晏禹的朋友还是至亲,韩笠都希望他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好,就算他忘了寄也没关系,反正你以后用不上了。”韩笠笑着说完,调转车头。
裴晏禹观察他的表情,难以揣测他的心情,听他这么说,只好困窘地苦笑。
等到他们离开医学院,裴晏禹再三犹豫,旧事重提:“好不容易读完的大学,毕业证总是要拿的。虽说现在家里不愁吃穿了,不过也不能因此不工作呀。我想工作,那不得要毕业证吗?怎么说用不上?”
“工作干什么?你就是劳碌命。上学的时候打工还不够累吗?”韩笠好笑道。
裴晏禹不相信他不理解,叹了口气,说:“是,我是劳碌命,不工作就浑身难受。行了吧?”
“生气了?”韩笠空出一只手,捏了捏他的脸,“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身体养好,工作不工作,那都是以后的事了。京口医学院的牌子的确不错,不过本科毕业,没点儿关系,想留在一线城市的三甲医院里有点难吧?难道你要拿着文凭回趾洲去?”
裴晏禹心中一堵,说:“当然不是。”
“所以嘛,等你的身体恢复以后,实在想工作,我给你在疗养院之类的地方找一份差。这样既轻松,你也能工作,实现自己的价值。这样不是很好?”韩笠满不在乎地挥手。↙思↙兔↙在↙线↙阅↙读↙
裴晏禹听得哑然无语,真有种夏虫语冰的感觉。可恨的是,他竟然难以确定韩笠这是认真说的话,还是故意逗他开的玩笑。裴榷以前就说他们俩不合适,不仅仅因为性别,还因为韩笠是有钱人家的小孩,思维方式和他们这种中低收入家庭出身的孩子不一样。可裴晏禹不想承认,如果他们真的不适合,过去他们为彼此的牺牲和付出又算什么?
眼看着韩笠最近的态度越来越离谱,裴晏禹忍不住道:“话不能这么说。如果你没有见到顾辽章而得到现在这笔钱,以后我们俩生活,不也得一起挣钱养家吗?这文凭是我靠自己这么多年用功读书换来的,就算我只能找到民营医院的工作,那也是一笔收入来源……”
“可我们现在不是有钱了吗?”韩笠打断他。
他不耐烦的态度让裴晏禹忍无可忍,道:“不是‘我们’有钱,是你有钱。你有钱就可以看低我吗?趾洲的教育条件那么差,你知道从趾洲考到京口来,要多努力吗?好不容易考来了,我还要勤工俭学,赚学杂费、奖学金。这四年,对我来说,不单单是上课、下课这么简单,我比别人花了不止多一倍的心血才拿到那张毕业证。对你来说,那可能一点用都没有,可我指着它让我名正言顺地过下半生!”
“你是说我现在的生活是名不正言不顺吗?”韩笠抓紧手中的方向盘,冷冷地看他,“没错,我知道你是好不容易考到京口来的,我还知道你是为什么考医学院的!”
韩笠最后的声量很大,裴晏禹感觉耳朵一阵刺痛,心也为之颤了一颤。
“让朋友帮领毕业证是吧?哪个朋友?”韩笠抢了一个红灯,迅速往他的脸上扫了一眼,“我从中午就在家等你,饭菜都做好了。我不催你,想看看你会耽搁到什么时候。结果呢?我到你们学校去,一抓一个准。如果我没来找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是不是打算不回?”
裴晏禹愣了愣,反应过来时脱口而出道:“停车!我要下车!”
“你休想!”韩笠重重地拍了几下喇叭,转头瞪着他说道,“裴晏禹,你别再给我想什么‘下半生’。从现在开始,你的人生是我的!”
第112章 开启的盒子-7
直到车开回江景华庭的别墅外,裴晏禹一直不吭声,一是累的,二是气的。他生气的原因既有韩笠的关系,也与自己有关。
如果去学校前和韩笠说一声就好了,这样韩笠也不至于在家里空等,最后跑到医学院去,说什么“一抓一个准”这样的话。可与此同时,裴晏禹又知道这只是马后炮式的后悔而已,他当时并不是不知道该和韩笠说,他是故意不说,只因为担心韩笠提出让他马上回家,所以才什么也没说,自己先回了学校。
别墅外的苹果树让裴晏禹有点儿恍惚。
房子还是当初那幢房子,可在外面看着,好像和当初不一样了。
那棵苹果树不是枯死了吗?怎么这会儿,起死回生了?
裴晏禹还在发怔,韩笠已经把车停进车库里。
直到这时,裴晏禹才发现原来别墅有车库。他虽然来过这里好几次,也住过一段时间,但因为以前韩笠没有车,所以车库这个地方,他们谁都没有提及。
车库门自动关闭的瞬间,裴晏禹忽然感到一阵荒凉。
他感觉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连在这个世界里的韩笠也是陌生的。
虽然,裴晏禹一直知道韩笠和他不一样,他们过着不同的生活。可是他从来不像现在这样觉得韩笠陌生,即便是刚得知韩笠是顾辽山的私生子时,也没有这么觉得。
是因为那十亿元吗?所以韩笠变了?但是这样的理由放进裴晏禹的认知里,又充满了不真实。
别墅的内部也不真实,它不再是裴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