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情况也只分两种,要么沾上枕头后晕死过去,要么被胃病痛死过去。
猫吧不能许久没人管,不然那群主子们得上天,再后来,王大串也被迫回去了。
当钟从余卷着一身尘土和怒气闯进门的时候,顾迟正蜷缩在沙发上,将一个抱枕死死地往肚子上按压,试图以此来缓解难受,客厅正对大门口,大滴的汗水和惨白的脸色毫无遮掩地被揭露,吓得后者条件反射性地往后一蹿,后脑勺重重地嗑在墙上。
砰!
那一刹那,钟从余发现自己身体连着心坎都软了下去。
揣了几百公路程的责骂他压根没法使出,全都转化为了心绞痛。
“我自找的!痛死得了!”钟从余心道。
魏如鸿实相地杵在门口继续吃泡泡糖,然后把糖粘在对面那家人的锁孔里。
“你……你怎么来了。”顾迟依旧惊魂未定。
钟从余看得直皱眉:“不来等着给你收尸吗?”
说完他毫不客气地走进屋内,直接把目标定位在厨房。
顾迟懒得管他,躺回沙发上,认命。
用屁股想都知道是王大串出卖了队友!
几分钟后,一杯热水递到了他面前。
顾迟脸抽似的笑了起来:“宝贝儿,你这是多喝热水的意思啊?”
他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手上还是阳奉阴违地接了过去——没喝多少,一是喝不下怕,二来是喝太多想吐。
钟从余:“喝你的!”
把水杯放回茶几的那个动作都差点没做好,肚子这一块地难受起来是真的要命,情况严重的会把全身力气都抽干,钟从余干脆半路截杀,抢了杯子,低头的时候发现里面的水基本没动,却实在是骂不出口,只得转移问题:“你的药呢?”
顾迟反应了好半天才把他话里的“药”字反应过来意思,忍过一阵痛后,提着一口粗气道:“药?药吃了,不过你没来对时候,这药效还没上来,等会儿就好了,能活蹦乱跳的。”
“等会就好了?还妄图活蹦乱跳?”钟从余一字一句的说道,“等多久?你吃的是什么药?”
顾迟一愣,没敢接话。
“胃药?还是止痛药?”钟从余恨着他,“顾迟,你是在歧视我医学专业的涉及领域范畴吗?!我告诉你,我升博的时候才去的医学心理,本科内科,研究生外科。”
顾迟“……”
这么就忘了这家伙的逆天能力了?
“所以,再给你一次坦白的机会,到底吃的什么药?”钟从余逼问道。
顾迟已经缩成了一只虾米:“……止痛药。”
说完就奄气,他完全不敢去看小余儿能灭世的表情,把头埋进抱枕里。
钟从余气得冒烟,他从未如此窝过火,一口气灌了杯子里剩下的水灭火,站起来又坐下,重复几次,浑身上下都不自在,看着眼前的人,内心已经将他千刀万剐,可痛得却是自己。
行,真行!
能把别人照顾得体体面面,结果自己却依旧是个糟蹋鬼,该说伟大吗?还是该说钦佩你的舍己为人啊?
多年前,顾迟无意间说过的一句话突然从意识海里冒了出来——“我就是这样孤孤单单,累死累活的操心命。”
“我不需要他舍己。”钟从余心道,“他要是敢再舍己,我就敢玩命!”
什么狗屁孤孤单单,统统去死!
他强行按压住脾气,问道:“你这样多久了?”
顾迟闷声:“没多……”
钟从余:“老实交代!”
顾迟一哆嗦:“从离开你的时候就有了。”
“嘶……”钟从余咬了咬舌尖,一桩接着一桩的减寿毛病令他血压都往上翻,只得从牙缝中咧出几个字,“知道了。”
然后,他转身指使还站在门口的魏如鸿买药。
“跑路费。”魏如鸿毫不客气地说。
钟从余:“回来报账,不用看小票,速度。”
意思就是价格你随意报,我给就是了。
“成。”魏如鸿也应得爽快,“你,那啥,别欺负人,我还想再买一个……。”
钟从余“哐当”一声从屋内摔上了门。
魏如鸿:“……死霸道。”
顾迟自始至终不知道魏如鸿在门外,听到声音后,本以为是钟从余走了,刚把紧绷的神经和肌肉放松下来,准备凑合著睡觉,紧接着,突然被人用手臂绕过膝盖弯和后肩窝,打横抱了起来!
顾迟立马清醒:“你干嘛!”
“别在沙发上睡觉。”钟从余走去卧室,“手脚会麻,对血液回圈也不好。”
小余儿现在力气和小时候相比压根不是一个档次的,“被害者”挣扎好几次,对方四方不动稳如泰山,顾迟已经开始怀疑他参加了什么秘密人/体改造组织!
“不方便……”顾迟喃喃道,“晚上还要去医院,臭老爸马上就要做手术了,我在床上会贪睡,不方便起床……”
钟从余直接蛮横地伸手捂住了他的嘴,身体下靠,用鼻尖蹭着鼻尖,低声道:“你当我是死的吗?之前说的话都在放屁吗?!”
说完硌牙的,他又立马塞来一句软软甜甜的话:“之前一直都是你照顾我,这次就让我照顾你可以吗?我大老远的赶来就是为了你,我心甘情愿,我开心,我乐意,我以后还要继续和你待在一起,不然我这几年费什么劲儿呢?你都不给我一个机会吗?”
顾迟的第一个反应是,这不像那位尖酸刻薄小余儿会说的话。
但第二个想法立马涌上来:“他这辈子所有的温柔可能都投在我身上了。”
顾迟这下完全没法斑驳了,被子盖过脑袋,默许,然后放肆地补起这几天欠下的瞌睡来。
至于后面在睡意朦胧中吃药,换掉被汗水浸湿的衣服,都是在交给对方帮忙完成,自己只负责昏天黑地地梦周公。
小余儿……
勾人心的货色啊……
明明自己就是凉薄的本性,却非要搓合出那么一两丝火花,用来温暖认定的那个人。
撞死都不肯回头。
第二天,顾迟睁眼时已经是大中午了,整个人如同脱胎换骨重生了一般,年轻十岁,头不晕目不眩,卧室内的遮光窗帘密不透风,抬手就能拿到放在床头柜上的保温杯,里面水温热度刚刚好,胃药被餐巾纸兜着放在旁边,若不是还要赶着去医院签字,然他再睡上一个下午都可以。
顾建宇的手术就在明天。
昨天睡意朦胧间,他听见了钟从余把嘴巴凑近自己耳朵边的气息,视线落在眼角,麻麻的:“你好好睡一觉,睡足了再过来,顾叔叔那边我去照顾,我已经托人看着了,是以前研究院的同学,放心吧,别怕。”
“唔……”
顾迟没法拒绝这种声调。
王大串事后负荆请罪,大清早地发来一条讯息:“迟子!你还活着吧?没死吧?钟从余没对你干啥吧?顾老板你说句话啊!!!”
这都……在胡思乱想了些什么?
顾迟大刀阔斧,一个字解决:“滚!”
王大串秒回:“太好了你还活着!我差点就去选公墓了!”∫思∫兔∫网∫
顾迟被逗笑,把羽绒服外套的拉链一拉到底,结果下巴肉被狠狠地夹住,“嗷”的一嗓子释放出天性。
不过正是因为如此,他突然发现今天的天气,穿羽绒服未免有些热了。
今年的春节来得晚,气温也回春,仿佛是在等人把一切准备妥当,再开开心心地过个团圆年。
顾去换了一件外套,开门出去。
正在客厅里蹲着泡方便面的魏如鸿猛地一抬头,双目圆瞪地抗议道:“顾迟哥!你们感情好了就不管我的死活了吗?我已经整整一天都没吃饭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这章改了很多次,特别是后面这一段可以说是大改了,其实我一直在纠结后面的发展,最近忙东走西奔波地没能好好日更,剩下的章我写完就放,不再设定存稿箱了=3=
第75章 龙井 第十
几年下来, 顾建宇确实变化了许多,以前鬓角处遮遮掩掩的几丝白发如今已经占领了大半江山,脸上紧绷的肌肉开始松弛, 坐在床上空闲发呆的时间逐日增长, 竟凭空生出祥和的格调来。
钟从余被护士带去病房看到的第一眼, 才在心里猛地意识到, 距离自己像一个受伤狼崽气愤孤傲地跑来顾家租房子,已经过去七年了。
最能体现岁月如梭的两个年龄阶段, 一个是婴儿时期迈向青年时期,一个就是中年时期迈向老年时期。
顾建宇是真的老了。
“顾叔叔,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几年前租你家房子的那个高中生。”钟从余很不习惯地保持着微笑,动作有些生硬地走进去,在距离病床两步后停下, 声音尽量平和,“顾迟昨天有些累了, 今天白天我来照顾你。”
他说话的时候有些磕磕碰碰的,一方面是不适应在长辈面前束手束脚地方式,却又急于想做出表现,二是怕顾建宇突然问起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该怎么回答?
钟从余:“呃……还有, 手术别怕,我和你的主刀医生还算熟,刚刚过来的时候问过他了,没有大风险, 对了, 我后来就是学医的……”
相比之下,顾建宇的反应便略显迟钝, 他放下手上的书,盯着钟从余看了好一阵,终于从眼前这位高大的男人眉目间看出了几丝昔日的影子,试探着问道:“唔……钟学霸?”
钟从余立马僵成了一根顶天立地的人棍,仿佛是在军队里面接受命令,立正稍息:“是我!”
后来,这件事情被顾迟笑了整整一个下午。
顾迟笑着说:“宝贝儿,怕啥呢?你未来公公不会刁难你的!”
但当时的钟从余确实紧张。
他不知道顾建宇是否知道自己和顾迟的关系,毕竟早在他第一次表明心意之前顾建宇已经从顾迟的生活中暂时出了局,而后来的大喜大悲,大起大落,对他来讲皆是空白,自己也只能止步在“同学”的位置上。
钟从余内心叫嚣道:“我想告诉他!”
——我喜欢你儿子,喜欢了很久了,哪怕是强行分开也没用!我不是同学或者朋友,和王大串那些废物点心也不相同,是家里人!
只见顾建宇揉了揉鼻子:“那什么……回来就好。”
钟从余一愣。
顾建宇没有组织好语言,把话说得前言不搭后语,亏得钟从余从小学霸到大,自然理解能力也不差。他道:“我这个爸当得不好,儿子,顾迟的很多事啊,没放在心上,也没仔细观察过他,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这家伙小时候脾气很不好,一点就炸,火药味十足,可哪怕是调皮捣蛋,总归是有原因的,没有人一生下来就是坏崽子,他就是不懂得宣泄自己的情绪,喜欢把所有的麻烦往自个儿身上揽,还要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