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场用泡沫编织起来的美梦,轻轻一碰,就碎掉。
那个人离开了,三日月也是,也要……〔离开〕了。
可笑的是直到前几天他才刚刚知道,这个似乎可以扛起整个本丸的男人已经倒下了的事实。
三日月宗近还是只回了一句嗯。
他像是被这几日的囚|禁掏空了力气,不愿多透露一个字。
「啊,这样呐。」紧握的拳头瞬间好像失了力气,鹤丸国永低下头,眸中却好似蕴育着风暴。
三日月宗近看着自己腕上重新捆上的锁链,眼中猩红的色彩突然占据了他眼睛颜色,连那本来夜蓝的底色都消去了大半。
他说:「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三日月宗近呵呵的轻笑了一声,声音中带着些许的戏谑之意。
与往日一般无二。
「审神者……前几日离开了你知道吗。」鹤丸国永的手指一根根的又绞在了一起,似是这番话让他十分不安。
「很惊吓吧。」他加了一句话,想要缓解自己的不安。
三日月宗近又是很久没有回话。
当鹤丸国永以为他不会再回答自己,准备说下一个话题的时候,却听门内传来了一声谓叹。
「啊,吓到我了。」
……
审神者离开了。
鹤丸国永带来了这样的讯息。
三日月宗近完全不知道,或者说,是因为根本没有人特意来跟他说这些,尽管每天都会有不同的刀剑来探望他 。
探望的内容千篇一律,大多都是在鼓励他,相信他能够战胜暗堕……之类的。
刚开始三日月宗近还会回两句,到后来听的烦了,索性连回都不回了,只偶而说个嗯,好这样的单声词。
他自己也发现了性格好像在逐渐变的冷漠。但即使是发现了,却没有办法停止这样的改变。
他开始对一切事物失去耐心和兴趣。
鹤丸国永刚刚过来的时候,三日月宗近甚至不想回答他,装作自己不在。
仔细想想,他和审神者之间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并没有什么充足的时间去相处和处理关系。
可偏偏是这样堪称是陌生人的关系,在鹤丸国永说出〔审神者离开了。〕这句话时,心中一瞬间好像空了大半,让他溃不成军。
三日月宗近从来不知道已经暗堕了的自己还能有那么大的情绪波动,这些日子,虽然偶而也会抑制不住的想起他,情感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心脏跳动的剧烈,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好像失去了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
这样的情感,理应来说是不对的。
三日月宗近甚至不想尝试自己去压抑这股情绪,而是选择了顺其自然,任由它迅速的充斥了自己的整个心脏。
他悄悄在心里藏了一个宝藏。
现在它被人偷走了。
三日月宗近甚至不想用〔离开〕这个词。
因为啊,即使嘴上很嫌弃,却还是为自己释放了那些锁链,尽管得到的自由仅仅只有短暂的那几分钟。
「为什么他会离开?」三日月宗近半坐了起来,晃得手腕和脚踝上的铁链子哗啦啦的响。
三日月宗近动作一顿。
啊链子多了就是这一点麻烦。
做什么动作都会闹出一大片声响。
为什么会离开?
鹤丸国永被三日月宗近问住了。
他本想说是因为自己没有抓住,但话到了嘴边,他却突然意识到了另一个事实。
其实不是因为自己没有抓住。
只是因为,
——「这里没有让他愿意留下的东西。」
……
大天狗的生活变成了三点一线的日常生活。起床,吃饭,睡觉。
懒得皮疼。
当然,伙食条件很好。
可这些丰满的物质填补不了大天狗内心的空虚,从〔温柔乡〕回来了之后,其实也就高兴了那么两三天,整天约酒吞出来喝酒,约茨木出来干架,但这兴奋劲儿过去之后,大天狗就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了。
酒也不喝了,架也不打了,连爱宕山上的满山红都叫人撤下了。活脱脱像是得了什么相思病。
酒吞好几天没被大天狗约着来喝酒还有点奇怪,有事经过爱宕山的时候顺便来看了大天狗一眼,瞬间就被大天狗这几天的生活状态惊呆了。
以前大天狗虽然不能说是多么活泼好动又开朗,可起码是一个把维护世间大义为己任的理想主义者,整天不在家呆着,闲着没事就去平安京的各个地方飞来飞去维护大义,名头响的不得了。
可现在呢。
现在呢!
现在的这个大天狗,连门都没出几次吧!
「你是不是喜欢上什么小妖怪了?」酒吞担心的问。
怎么那么怠惰。
酒吞没直接明问大天狗是不是被喜欢的小妖怪拒绝了,虽然心里大差不离的已经给大天狗下定论了。
因为这活脱脱就是一失恋青年的样子啊!和他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那些年追过的红叶,是我逝去的青春。#
大天狗饮了一口茶,牟定的说:「没有。」
天天呆在这爱宕山,他去哪喜欢小妖怪去,梦里吗。
茨木接了一句:「你不是说你前几天去了温柔乡吗,是不是在里面流连忘返了。」别提多幸灾乐祸了。
说完,还给酒吞挤眉弄眼的要夸奖。
酒吞:「……」我是怎么看上的这个傻东西的哦。
大天狗瞅他一眼,继续喝茶:「你可继续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梦里什么都有。
要不是酒吞在旁边拦着,茨木的地狱之手就扔过去了。
「那你是怎么了?」酒吞问。
除了失恋,还有什么东西能叫一个妖怪那么颓废。
酒.恋爱脑.吞想不通。
大天狗放下茶盏:「可能是那两天高兴的过了头了。」搞的他现在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就想呆在床上思考妖生。
「你这会不会是前几天掉进裂缝之后的后遗症啊?」酒吞皱眉头,很认真的说。
大天狗摇摇头:「不知道。」能留下什么后遗症,他在那呆了的那七天没给那群刀剑留下什么后遗症就不错了。
大天狗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就在这时,茨木给了一个很实用性的建议。
「我们去问问晴明?」其实他只是随口一说。
那知道却得到了酒吞和大天狗的一个齐回头和双重认同。
对啊,找晴明啊。
……
晴明的宅邸还是如往日一般清贵高雅,闲着没事就坐在竹林里品茶听琴似乎是他的什么爱好,每次有什么人来找他都会遇到这种场景。
一眼看上去确实很顺眼。
可以见的平日里没人来烦晴明的时候他的小日子是过得有多滋润,茗茶,赏琴,好不快活。
可今日的雅兴也被打断了。
大天狗从天上下来的时候,带起来的风吹起了竹林下面落得竹叶,糊了晴明一脸。
也糊了正弹着琴的妖琴师一脸。
妖脸懵逼。
晴明神色自若的往脸上扫了一把,将那些跑到脸上的竹叶糊下去。
飞行系的妖怪平安京有很多,像这样时不时被糊一脸他已经习惯了。
但妖琴师不习惯。
也不想习惯。﹌思﹌兔﹌网﹌
他抱起琴,一扫袖子就生气的走了。
啊琴琴又生气了。
晴明拿扇子遮脸。
这回该怎么哄,再去买一把凤尾琴成不。
第89章 大典太光世
大天狗以一个完美的姿势落地, 十分有大妖风范, 羽毛和竹叶哗啦啦的满天飞,自带出场特效。
他是帅气与优雅并存了,晴明可瞬间就不是那么优雅了。
连刚才喝茶的杯子里都刮进去了几根竹叶子。
今天这茶似乎是喝不成了, 晴明想。
晴明在一次又一次的磨练中已经锻炼出了足够的好脾气, 即使这样, 他也没有一个符咒丢到大天狗的脑袋上,仅仅是叹了一口气, 把身上的叶子和羽毛也都给呼啦下去。
大天狗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优雅造成了多大的困扰, 两只翅膀瞬间缩了起来, 颇有些无处安放的感觉。
明明是来找人帮忙的, 现在却好像弄的一团糟了…
晴明很善解妖意,见他后面一对翅膀的模样瞬间就懂了,摇了摇头,声音清朗:「没事的,一会同我一起收拾一下便好。」
大天狗:「……嗯,抱歉。」晴明脾气真的是很好哎。
这要是别人突然把毛啊叶子啊糊自己脸上, 甭说别的先反糊一个羽刃暴风才是正事。
晴明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凳子:「别站着了, 先坐下吧。」
大天狗隐去自己的翅膀, 到晴明对面落座。
「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这话一般来说相当于白问, 要是没什么事怎么会来找他。
但晴明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这个习惯。
无论来什么人, 总要这样问问才安心, 不然就感觉好像少了什么似的。
看到满桌子的竹叶和毛, 大天狗掩饰性的咳嗽了一声, 他坐的端端正正:「自从那天回来后,虽然刚开始高兴了很多天,但是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来,就想来问一下你。」
晴明把茶盏移到一边,闻言皱了皱眉头:「提不起劲?具体是什么样?」
不应该呀,大天狗是妖族顶端的三大妖,无论怎么说也不会突然衰弱。
大天狗在脑子里想了想,道:「就是不想动,吃饭有时候也不想吃。」之前他还没觉得自己这样不正常,但今天酒吞一来巴拉巴拉的说了那么一通,大天狗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这几天是有多不正常。
「介意我贴你个符咒吗?」晴明笑了笑,掏出一张符隶,在上面用灵力写了几笔。
大天狗摇摇头:「不介意。」
他身体往前倾了倾,安静的等着晴明给他贴符。
蓝色的符隶被晴明动作很温柔的拍到大天狗的脑门子上,在灵力的催动下,开始泛起微光。
感知着符咒传递来的资讯,晴明脸上的浅笑渐渐消失,等符咒失去效用后,他把符咒从大天狗脑袋上揭了下来,很是郑重的问:「你失踪的那半天,到底去了哪?」
大天狗被他这郑重的模样搞的还有点懵,不是,我还真有毛病?
「……去了一个异时空,和平安京不同。」大天狗思考了五六秒,最终还是选择和晴明和盘托出。
在这种方面,晴明总比他要靠谱的多,更别说对方的表情好像他得了什么重大疾病一样。
晴明敛起眸子,想了想,又问他:「你是不是……和什么人签订了契约?」
签了啊而且还签了蛮多的。
大天狗本想这样说的,但看着晴明的表情,这些话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