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添置几套,就算是他给宋钰赔礼道歉吧。再说他那几套弟子服洗得都发白变形了,若非是他容貌俊美无双,那衣衫穿着跟穷酸乞丐没什么区别,出门在外都得让人瞧不起。
边七想八想着,边快速换上干净的衣袍,末了抱起另一套去书房找他。
“嗯?我正要去找你呢。”
意外的在门口撞上宋钰,傅长言面上下意识绽开一抹笑。
宋钰还穿着湿·漉漉的衣袍,发髻微乱,被雨水打湿的发带同发丝粘缠在一起,他低垂着眼眸,手里拎着个铁壶,神情呆滞的开口:“姜汤。”
话毕径直越过傅长言走到桌边,拿起茶杯倒了一杯滚烫的姜汤出来,倒完一杯又拿起杯子倒了一杯。
“这几口茶的功夫,你居然煮了姜汤?”傅长言有些讶异地凑到桌边。
宋钰没说话,伸手拿起冒着热气的姜汤,薄唇轻启吹着气儿。
傅长言便去拿另一杯,但手还未碰到茶杯就被拦住了,宋钰道:“烫。”
“烫?”傅长言抬头看着他,愣一愣,劈手夺过他手里的茶杯,结果高热的杯身烫的他当场扔了杯子,“宋钰你这人!知道烫为何自己还拿着!”
说话间,硬是扯了他的手检视,便见几根手指头都烫红了,最严重的指尖被烫出了一个水泡。
“不要紧。”
宋钰面无表情的,另一只手还要去拿剩下的那杯姜汤。
傅长言将他两只手都捉住,狠狠瞪他一眼,再拉着他远离桌子到高位坐着,从他腰际解下挎包,翻了伤药出来涂抹。
淡淡药香从指尖扩散,宋钰似是骤然回神,猛地抽回自己的手,不愿傅长言帮他上药,自己拿着药膏涂抹,还把身体转了过去背对着他。
傅长言盯着他的背影,搞不明白他又在闹哪出,思来想去不如说点什么转移一下彼此的注意力,也将方才那些事都晾一晾,缓和一下窘迫的氛围。
他道:“你衣服都湿了,这是干净的衣衫,快换吧,万一要是生病了,又得我喂你吃药……”
话音未落,眼前一花,堆在桌上的衣衫不见了,宋钰也不见了,内室屏风后传出一点动静。
很快的,换好衣袍的宋钰走了出来,他没有走到傅长言身边与他同坐,而是回到桌边重新倒了一杯姜汤,接着抬手一挥引了外头的凉意进来,将两杯姜汤的热气带走后,沉声:“可以了。”
傅长言就笑,“多谢灵昀公子~”
说着走到桌边去喝姜汤,一杯喝完见宋钰没动另一杯,奇怪道:“你不喝吗?不喝怎么行,姜汤和苦药,你选哪个?”
闻此言,宋钰默默拿起另一杯饮尽,随即旋身往外走,“今夜我歇在书房。”
“书房又没床,你歇哪?”傅长言伸手去拉他袖摆,手指还未沾着布料就被他躲开了。
宋钰侧身立在门边,冷冷淡淡的:“无妨,我坐着便可。”
傅长言没拉着他袖摆,心里头有点说不出的怪异,他搓了搓手指,讷讷道:“你内伤还未痊愈,需好好休息才是,怎可坐一晚上?没事儿,床让给你睡,我趴桌凑合一晚就好。”
如此说罢,本以为宋钰又要说“不必”,哪知他一言不发转身便往内室走,看样子是同意傅长言所言。
此举令傅长言颇为惊讶,没想到他这么爽快干脆,不别扭也不推辞,害他嘴里接下去要威逼利诱的话都白白准备了。
内室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就寝声,不一会儿就没动静了。
傅长言一个人站在门口,傻了半天才回神,随后把房门拉好,轻手轻脚到太师椅边坐下。
椅子自然是不好睡觉的,他坐在上头,短短半柱香的时间换了好几个姿势,上了年纪的木椅经不起他的折腾,发出“咯吱咯吱”的噪音。
又“咯吱咯吱”了半柱香,傅长言侧耳听了听内室里的动静,啥也没听见。他就纳闷了,宋钰是真睡着了,还是打定主意今晚真让他睡椅子?
想罢,怎么都睡不着,便起身偷偷往内室里摸,凭着记忆找床榻的位置,一个不小心撞柜子上,“咚”的一声轻响。
傅长言吃疼后不敢出声,捂着嘴倒吸一口冷气。
黑漆漆的房内,一声轻叹响起,紧接着一团微弱的蓝光出现在前方,蓝光渐亮,披散着长发的宋钰在床上支起身,眼眸半阖,神色清冷。
“呃……宋钰,我……我……”
“上来吧。”
不等傅长言找词解释,宋钰便不咸不淡的出声,听了他的话,前者立马兔子一样从地上蹦起,扑到床边蹬掉靴子翻到床上,顿一顿又弯下腰伸长手把乱踢的靴子捡回来,规规矩矩摆在另一双白靴旁。
傅长言把外袍脱了,同样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头柜子边,和另一件灰色长袍一起放着。
“宋钰,你不生气了?”
做完那些事后,傅长言讨好的看着宋钰,挺想上手去拉人家手,怕惹恼他又没敢。
浅蓝色的光芒闪了闪,屋内重新坠入黑暗,宋钰在床沿躺下,留了很多位置给傅长言。
傅长言眨巴眨巴眼,眉毛打了个结,他摸索着在内侧躺下,可还是睡不着,翻了个身去看宋钰,但屋里黑漆漆的,外头走廊又没有掌灯,月光也没有,故而什么都看不见,睁圆了眼睛只隐约可见一点点轮廓。
好不容易才摸到床上来躺着,睡不着也不敢乱翻,怕吵着宋钰被赶下去。
傅长言盯着那一点点轮廓,鼻尖嗅着浅浅的姜汤味儿,不知不觉竟也睡了过去。
睡着前他还警告自个儿睡姿要雅观,不能乱动,别又惹恼身边的男人,但睡过去后就什么都忘了,凭着本能去靠近身边的热源,脑袋拱啊拱,一头拱到宋钰臂弯里。
夜色静谧,屋外的大雨不知何时已化作无声的小雨,离天亮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傅长言天生畏寒,一床被褥全盖着仍觉不够,非要往已经躲到床沿的宋钰怀里钻。
怎么躲都躲不开。
宋钰的心,“扑通、扑通、扑通扑通……”跳的愈发快速,好似臂弯内的男子是什么厉害的妖物,惹得他心跳加快气息不稳。
“长言……”
漆黑的夜色中,宋钰呢喃着唤了声,他轻轻侧过身,抬手轻抚怀中之人的面庞。
克制着、隐忍着,终究无法自制地低下头,屏住呼吸,唇瓣轻动,欲落下又怕自己会索取更多,最终在他发顶印下炙热又滚烫的一吻。
今夜,他怕是不能睡了。
轻轻翻身下床,宋钰光着脚站在床前,深邃幽暗的眼紧紧盯着床上的傅长言,就这样,一直到天明。
傅长言从床的另一边醒来时,宋钰已经把早膳都领回来了,他揉着眼睛起来,发现洗漱用的热水也备好了。
“……”
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暗暗反省自己会不会太过分了,自打重生后就拿宋钰当下人一样用着,真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委实有些过分。
“那个,你以后不用给我打水啥的,我有手有脚,那些小事都能做的。”
他干咳一声,吞吞吐吐把话说了出来。◇本◇作◇品◇由◇思◇兔◇网◇提◇供◇线◇上◇阅◇读◇
宋钰没吭声,摆好早膳后进来叠被子,傅长言见了,连忙去抢着整理床铺。
“我来,我来我来!”
宋钰还是没说话,站在一边看着傅长言瞎折腾,他哪会叠什么被子,随便翻两下就觉得叠好了。
等他出去用早膳时,宋钰又把床铺重新整理了一次,将被褥叠成长长一条,一道褶子都没有才收手。
傅长言喝著白粥,咬一口馒头道:“你内伤如何,还要将养几日?我娘既已不在缥缈山,等你伤势好一些,我们便下山去吧。夜澜霓氏的老尼姑既然和我娘有些渊源,又那般恨我,想必一定知道我爹娘之事,我想去夜澜查查。”
宋钰在整理自己的挎包,听了他的话后,手里的动作一顿,闷声:“你想救霓翩然。”
“……”傅长言噎了一下,扭头隔着屏风对他干笑,“咳,灵昀公子不愧是仙门翘楚,被你看出来了。”
“……”
宋钰无声无息把手里握着得瓷瓶捏成了粉末。
傅长言未有所觉,咽了嘴里的馒头道:“霓氏老尼姑的炼魂术只差最后一魂,我们不如帮帮她,就让她自己成全翩然吧,也不枉母女一场。”说完似是想起什么,放下手里的馒头,“宋钰,有件事我忘了和你说,先前我独闯镇六合塔楼时,在第三层发现了韶光琴。”
揽月韶光,六合皆知,韶光琴乃玉淮江氏先门主的贴身灵器,多年前在正邪两道中可谓是战无不胜所向披靡,是众人都为之忌惮的一把琴。
宋钰掩去面上的暴戾之色,换上平淡的神色,快速收拾好挎包走了出去,用眼神询问傅长言。
“韶光琴是我娘的灵器,自我娘逝去后,此琴一直留在玉淮江氏门内封存,如何会在宋家镇六合塔内?”傅长言沉沉出声,“那日我在镇六合塔,韶光琴引我到它面前,当时我还以为是我与阿娘血脉相连的缘故,韶光琴错认旧主。现下想来,并非如此,放置韶光琴的人更像是在确认我的身份,我猜除了你和霓氏老尼姑外,另有他人已知晓我重生之事。”
“此人,与我阿娘必定脱不了干系,很大可能正是藏匿我阿娘之人,他确认我身份,是为了拿我完成炼魂术最后一道法术。”
“宋钰,你说究竟是何人,本事如此了得,能自由出入镇六合塔又不会惊动任何人,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就在里头放置韶光琴,再一点痕迹都没有就把琴拿走。”
宋钰静静听着,但一时半会也摸不出什么头绪,默了片刻,他低低道:“莫说是镇六合,此人连玉淮江氏的玄机岛都能进出自由,还将韶光琴盗出,可见修为灵力颇高,且对仙门百家了解甚深。”
傅长言捏了捏手里的馒头,神情有些变幻莫测,少顷重重叹了一口气,“到底是谁在搞事,一个谜团没解开又来一个,唯一有的思路就是这些事与我爹娘都有关系!看来还是得先查清楚我爹娘怎么去世的,当年又和仙门百家还有魔宗有什么纠葛……”说到这,话锋一转,苦巴巴道:“宋钰,我一个人肯定是不行了,还得靠你帮我……”
宋钰淡淡接过话:“待我将门内事宜交给清越后,便下山。”
傅长言登时眉开眼笑,蹿起来就想往他身上扑,被他躲开也不介意,继续啃手里的馒头,脸上笑嘻嘻的:“你待我是真好,宋钰,此等大恩无以为报,等我爹娘之事查清后,你想怎么处置我都可以,我绝对不反抗!”
“……”
宋钰别开脸不理他,眸中却有森冷寒意涌上,垂在袖中的手也握成拳头。
他心知肚明,傅长言从来都不会去记自己说过什么,若再相信他,就当真是天大的笑话了!
……
晌午过后,宋钰将门内事宜安排妥当,清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