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多说丢了里子面子,闹得大家都很难堪。
此事只能从旁人身上再找机会。
一从东宫出来,路瑾池的笑便渐渐隐去了,他眸色暗了暗,抬袖掩去眉间的疲色,轻轻叹了一声。
第63章
不出几日,皇上还没下令,那于将军便冲进了御书房在皇上面前一通进谏,弄得万福安大惊失色,连着给皇上递了几杯降火的茶,皇上是一杯没喝,直接摔到了于将军头上,将于将军砸得头破血流,那于将军也是头铁的,即便如此,也不肯退步。
场面陷入了紧张的对峙,万福安无法,便想到了楚江离,作为武臣之首,说的话分量定然重,说不定能说服于将军,他急慌急忙地派人去请楚江离,等楚江离来了,路安岩眼见地松了口气。
楚江离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于正直,地面上全是血,蹙眉道:“皇上,先让于将军去包扎一下吧。”
路安岩忙挥了挥手,不想再看见着晦气的人,“去吧去吧。”
于是楚江离去扶他,于正直死死伏在地上不肯起,楚江离虽然拉扯得动,却也知道这看起来实在可笑,便压低了嗓音道:“于将军先起来罢,我会想法子的。”
于正直额上的血一直淌进了眼睛里,将眼睛染红了一片,他隔着血污看着楚江离深黑的眼,顿了片刻,主动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踉跄了一下,被一个小太监慌忙架住,带着一脑门的血出了御书房。
路安岩放下手中的折子道:“楚爱卿该不是来说些不中听的罢?”
楚江离垂眼道:“陛下的决定臣自然无法置喙,只是臣以为,有一法子既然展现我们大夏的强盛,也能安抚将士们。”
路安岩眉梢一挑,指节在桌上若有所思地敲击着,“说说。”
“臣以为可为来使准备观兵仪式,待来使当日入宫觐见后,前往宫门观礼台观礼。”
“这样一来,将士们也不会过多抵触这件事,二来,也能展示大夏国胜兵强。”
路安岩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忽而一笑,“爱卿所言甚是,那便如此罢。”
万福安诧异地望去,又眼观鼻鼻观心垂下了头,路安岩烦躁道:“爱卿请回罢。”
楚江离颔首道:“是。”
当他转身后,路安岩威严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爱卿,听闻你与太子琴瑟和鸣,朕深感安愉。”
楚江离又转过身来,额抵住高举的手前,脸埋进宽袖之中,“一切如陛下所愿。”
***
康宁二十一年,楼马国使节进京觐见,城门大开,禁军首领携禁军一部于宫门迎接。
街道上的人群被官兵挡在了身后,所有百姓都对楼马的使者满怀好奇,当朝云贵妃是楼马国长公主的讯息传遍了大夏。云贵妃艳绝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云贵妃的母家便更让他们好奇了。
他们挤挤攘攘地,官兵们差点拦不住,而城门处终于出现了一辆被暗色绸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马车,待数个官兵前去检查后便放了行,京兆尹骑马在前开路,官兵列于两侧,围着这辆神秘的马车。
百姓即使没看到马车内部却也是很激动,够着脑袋去瞧,好象这样就能把那暗色绸布盯穿了似的。
马车内一浅栗色头发的女子手中紧紧攥着羽毛扇,她脸色苍白,胸口剧烈起伏着,身边的男人见状,安慰道:“殿下,不必忧心,公主在大夏过得很好,荣宠无限。”
他微微一笑,脸上两条深刻的笑痕立刻显现出来,他握住了女子的手,指尖轻轻挠着女子柔嫩的掌心。
柏妮丝看他一眼,一双眉蹙在一起,泛红的眼尾低垂,一汪泪含在眼眶欲落未落,“你话倒是轻巧,我与艾希分别多年,终于找到她的下落,她竟然已辞世多年,留下的独女还在大夏的宫中。”
“难道你会不知道,大夏的宫中是个什么样子的地方?”
“都说大夏的皇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猛兽,你说,艾希的女儿过的会好么?”
男人叹了口气,“这便是命运,
你我也阻挡不了的命运。”
青年远远地站在人群之中,一双眼在人群中搜寻着,而熟悉的面孔尚未搜寻到,却发现几个鬼鬼祟祟,一双眼四处乱瞟的人。
他不动声色地朝那几个人的方向挤了过去。
凌云的腿已经好了大半,走路和跑动起来都没有什么障碍,只是轻功还是比以前逊色了许多,只要他跃起,膝盖处便会隐隐作痛,古承安知会过他,让他尽量少用轻功,只是到了此时,他也不得不用,只能将古承安的话抛之脑后。
他紧紧跟上了那几个人,为了防止被发现,他直接爬上了树,在两树之间快速移动,树叶枝条扫在身上发出沙沙的细微响声,那几个人也果真没发现,他忍不住摸了摸作痛的膝盖,又想起古承安那张冷硬的脸,仿佛那带着嗔怒的话就响在耳边。
“你若不信大可试试,下次我还会不会治你!”
他嘴角轻轻勾了起来,脑中思绪翻滚,身体却率先停住了,他看见那几个人进了一个隐蔽的巷子,巷子深处有一个未悬挂牌匾的酒家,在京城稍有名气,据说酿的桂花酒是一绝。
这酒家难不成还有什么秘密?
他眸色骤然一深,从树上跃了下来,腿忽而一软,差点直接跪在地上,他指尖颤唞着轻轻碰了一下膝盖,从内到外的刺痛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他心道,这古承安倒真是一张出口便灵的乌鸦嘴臭鸟嘴,什么都被他给说中了!
他瘸着腿往巷子里走,酒家大门紧闭着,他伸手敲了敲,半晌门才被开启一条细小的缝,一个猪眼泡出现在门缝里直勾勾盯着他,怪吓人的,他往后退了一步,还未开口便听那人粗声粗气道:“今日不开张!”
凌云哦了一声,故作疑惑道:“可我方才看见有几个人进去了。”
那个猪眼泡男人回头朝内看了一眼,又转过来,目光森冷呆滞,“你看错了。”
男人说罢,便狠狠拍上了门,将凌云关在了外头。
而他摇了摇脑袋,自嘲道,自己一个残废,别的没有,时间就是多的很,好不容易向爷求来了一个任务,如今他怎么会放过立功的机会?
上次实在丢脸,这次可不能了。
他小心地攀爬上墙,躲在酒家对面茂盛的树上,树叶繁茂将他身影遮了个严实,他打了个呵欠,一边揉着膝盖一边继续臭骂乌鸦嘴的古承安。
第64章
过了约摸一个时辰,又有个人来到了门前,凌云见此人身形眼熟,而那张脸分明是从未见过的一张路人脸。
男人敲开了门,那猪眼泡不过看了那男人一眼,便将人放了进去,凌云心中直道可惜,若不是这酒家的墙头光秃秃的,一点遮挡也没有,不然他早爬上去窥探一番了。
又过了一刻钟,那个男人出来了,起码看身形,确实是那个男人,脸嘛——又换了一张。
那人身上不沾染一滴血迹,却裹着一身煞气和血腥气息,如果他没猜错,里面的人应该都死绝了,如果不是如此,难不成这男人在里面杀猪?
管他杀的是人是猪,凌云不会让他这样走掉,何况,他对这人的身份已经有了猜测。
他唤道:“楼二!”
男人身形一顿,慢悠悠转过身,看到树上鬼鬼祟祟的凌云,一挑眉,道:“你竟然认出我来了?”
凌云面露喜色,一下便从树上跃了下来,却因膝盖突如其来的一下刺痛,歪了歪身子,有些狼狈地跌在地上,滚了一身的尘土。
楼尧将他从地上扯了起来,诧异地看着他的腿,“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凌云难堪道:“没站稳罢了。”=思=兔=网=
楼尧也不戳穿他,老神在在道:“你在这里又替楚月明捉谁马脚?”
凌云警惕地闭上嘴,望了他的脸一眼,转移话题道:“你这脸从哪里弄的,还挺好看的,不过这种美人脸不适合你,太阴柔了。”
楼尧脸色微变,随后很快恢复了常态,笑眯眯地,“小孩子还知道这些呢?”
他伸手捏了一下凌云的脸蛋,凑在凌云耳边压低了嗓音飞快道:“里面的人都死了,这些人是行刺楼马使节中的一环,讯号已经被我截断,刺客已经混进了观兵的伫列。”
凌云耳朵都被他灼热的气息烫红了,他捂着耳朵退后几步,眼睛一转,道:“大皇子?”
楼尧漆黑的眼珠盯住他,搪塞道:“这与你无关,别的我自会跟月明说。”
凌云一瘸一拐地跑走,心道这楼尧看似吊儿郎当放荡不羁,却不曾想眼光差得很,竟然真看上那混人,现在倒是痴情得很,连后路也给那混人备好了。
那混人的军师恐怕是来害他的,不然怎么想的法子一个比一个坑人?
这事出了也对大皇子无甚好处,难不成他觉得自己已经立稳脚跟,趁大夏大乱,能与其他人争上一番?
先不说若楼马与大夏因此事决裂后,发起战争会如何,此事若出在观兵礼上,武臣因此蒙罪,何人为大夏出兵?
他以为楼马是如此好对付的?一点经验也没有的人是可以胜任的?
宫墙外守着一群禁军,根本无法接近,凌云看着自己一瘸一拐的腿,隐入人群之中等了片刻,还是不得空隙,只好先回了古承安的院子。
他小心地推开门,准备溜进房里,便被院子中采药的古承安抓了个正着,古承安冰凉的目光落在他的腿上,他强行装作无事走了几步,仍被古承安看了出来。
古承安冷笑一声,道:“你不珍惜自己的腿,也不替你们家爷珍惜,他好不容易把你救回来,你就是这样报答他的?”
古承安将手中的药篓往地上一掷,冷声道:“我不会治自作自受的人。”
凌云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心中有种莫名的酸涩难受,他只道古承安这人的嘴实在不饶人,每句话都往人心窝子里捅,怪不得楚钰不喜欢他!
他拖着一条残腿往里走,忽然他想起什么,停住了,“烦请神医帮忙递讯息给时雪。”
古承安抿了抿唇,满脸不乐意地走了过去,“什么?”
凌云解释道:“我找不到时雪,他行踪不定的,也不在茶楼。”
古
承安道:“什么讯息。”
凌云正欲开口,忽然闭上了嘴,他越过古承安看见身后的来人,心猛地一跳,紧紧蹙起了眉。
时雪半抱着一个受伤的男人站在身后,满脸仓惶,漆黑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脸白得像纸,他急促地喊着:“古承安,你快点看看他!”
古承安看了一眼凌云,停顿了一秒,便走了过去,凌云腿上还有些发痛,他还是拖着一条残腿跟了过去。
时雪怀里的人胸口插了把匕首,血渐渐浸湿了白色的外袍,绽出一朵血色的花,古承安皱了下眉,道:“没有中毒迹象,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