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了,以免太子殿下做出不合宜的举动来坏了规矩。”
楚江离抬眼看向高坐的皇帝,微微点了点头,道:“那臣便与殿下回东宫了。”
路瑾胤听了这话,整个人都为之一振,他观察了四周,轻轻拉着楚江离的袖子晃了晃,“快回去罢,快回去罢,孤想听楚楚讲故事。”
路瑾齐看着两人相携远去的背影,恨恨地咬着牙,又灌了一大口酒,那日的耻辱他还记得,如同给流放罪人刺下的刺青,刺在他的心头,那个混蛋,他垂眼看着杯中酒,自己的双眼不知因何红了一圈,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半点涟漪未起的酒水,他恨不得将那个混蛋凌迟处死。
他却拿那个混蛋毫无办法,他又回想起那日清晨混蛋留下的纸片上简短的字句,脸色便隐隐发青,他紧紧攥着手中的酒杯,正要再倒一杯酒时,却被人从身后抓住了手,他一怒正要发脾气,那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殿下,莫气坏了身子。”
路瑾齐猛然回头望去,那人一张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脸,隐入人群不会留下半分记忆的脸,就展现在他面前,他紧紧盯着那人的脸,又看向那人的穿着,那人穿着一身太监宫服,他忽然一滞,转而想到什么,咬牙切齿低声质问道:“你怎么进来?”
“鄙人自有鄙人的方法,倒是殿下,那儿还痛么?”那人笑吟吟的一张脸,看得路瑾齐恨不能一拳打过去。
“你!”路瑾齐咬着牙,眼睛都瞪圆了,他剧烈地喘熄着,胸腔的怒火越烧越烈,直冲脑袋,几乎让他丧失所有的理智。
“殿下,皇帝看着呢。”那人轻轻摸了摸他的脸。
路瑾齐狠狠开启他的手,抬眼看向高位的路安岩,沉声道:“父皇,儿臣不甚酒力,便先行告退。”
路安岩微微一颔首,便算是应了。
那人伸手去搀路瑾齐,路瑾齐却避他如蛇蝎,摇摇晃晃躲远了,紧紧盯着他,生怕他有什么不轨的举动,他看得忍不住发笑,心想这混蛋皇子现在看起来倒是有点可爱。
一出殿门,他瞬息之间便到路瑾齐身侧,将人死死梏在怀里,嗓音低沉暗哑,似情人之间的耳语。
“殿下,躲什么,鄙人又不是猛兽,难道能吃了你么?”
路瑾齐被他抱到花园的假山后,不停地挣扎,嘴里含糊着叫骂道:“老子听你放屁!”
楼尧愣了一下,钳住他的下巴,闻到那股浓郁的酒味,随即便明了,路瑾齐这是又喝醉了,他不知为何忽然有了过去从未有过的耐心,低声哄道:“殿下,知道我是谁么?”
路瑾齐听见此话,睁大了眼,仔细辨认道:“你是……你是王八犊子!”他忽然一脚踹去,楼尧被他猝不及防踹了个正着,命根子差点被踹断,他一下子便松了手,蹲在了地上。
路瑾齐哼哼笑了起来,“知道本皇子的厉害了?”
楼尧疼得冷汗都冒出来了,他闭了闭眼,忍了又忍,好不容易从地上站了起来。
路瑾齐还在那里吹嘘自己的过人之处,还未讲完,便被楼尧死死按在了假山上,他忽地一下怔住了,呆道:“你,你要做甚?”
楼尧冷笑一声,“报仇。”
路瑾齐脑子里晕乎乎地,只知道他刚才踹了别人,一时竟心虚起来,他眼神乱瞟,梗着脖子道:“本皇子就算踹死了你也不为过,你一个卑贱的奴才,哪里来奴才向主子报仇的道理?”
那刺耳的字句像一枚针,深深扎进楼尧的心上,让他一股邪火窜腾起来,他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是么,奴才?我今日就要让高贵的殿下,看看奴才的本事。”
……
东宫到处都铺上了红色绸缎,却意外的冷清,整个东宫静悄悄的,陷入黑暗之中,唯有主殿房内火烛明晃晃的。
凌云眼观鼻鼻观心,垂着眼睛看着脚面,楚江离拧干帕子,将路瑾胤脸上的脂粉擦净,路瑾胤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头一点一点的,像小鸡啄米。
路瑾胤已经不记得之前要楚江离讲故事了,他穿着袭衣钻进被子里,在意识朦胧之际,含含糊糊地叨叨着楚江离的名字。
楚江离俯身下来,道:“殿下?”
路瑾胤紧紧攥着他的手,含糊不清道:“楚楚,你不要走。”
楚江离抬眼看向凌云,凌云默默端着水盆便出去了,出去前还掩上了门。
“殿下,我不走了。”楚江离凑近他,柔软的唇瓣轻轻贴在他的额头印下一个温柔的承诺,“以后楚楚都陪着殿下。”
路瑾胤迷迷糊糊地抓着他的手臂不放,他一时也抽不出身,只能和衣上床,他一上去,路瑾胤便缠了上来,紧紧将他梏在怀里。
他转头便是路瑾胤单薄的胸膛,他轻轻把脸
贴了上去,听见那沉稳的心跳声,他从未像今日这样安心,他一颗心随着那沉稳的心跳,渐渐归为一种频率。
凌云站在门外,待里面再无人声时,他蹑手蹑脚走了进去,熄灭了烛灯,房间只剩下朦胧的月光,他透过月光看见楚江离窝在路瑾胤的怀里睡得正香,心道若太子殿下不傻,也不失为一个好归宿。
将军今日恐怕真是累着了,不然也不会察觉不到他进屋,他不敢再打扰,轻手轻脚掩上门便出去了。
楚玦鼻青脸肿站在墙头看着凌云,嘴里含糊道:“娘,的,被,他跑了。”
凌云怔了一秒,“赤奴人?”
楚玦点点头,“他娘,的,不过,据说,他们今日,便走了。”
凌云冷笑道:“走?你不会信他们的鬼话了吧,赤奴人最为狡诈。”
楚玦摇头道:“我,我拿走,了,他的,玉佩。”说罢,他从墙头跳了下来,冲凌云摇了摇手中晶莹剔透的羊脂玉佩。
凌云看着那玉佩,一时觉得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顿了一下,“你先给我罢,我明日交给爷。”
楚玦递到他手里,又扒着狗洞往里钻,嘴里嘟嘟囔囔地,“娘,的,你,记得了,我,先回去,上药。”
凌云摩挲着那块玉佩,上面的花纹越看越眼熟,他举起玉佩,盈盈月光透过玉佩,闪烁着清透的光,他垂下眼,思索着向下人房踱去。
第15章
大婚第二日,天刚亮,楚江离便醒了,他睁开双眼,朦胧中看见路瑾胤那张恬静的睡脸,愣了几秒,随后马上反应过来。
他和路瑾胤成婚了。
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像浓稠的糖水一点一点从心口的裂缝淌出,随着血液流向四肢百骸,他那一刻疑心自己已然变成了一颗融化的粽子糖。
他悄悄从路瑾胤怀里退了出来,他望着那沉睡中的爱人,一手挽起乌黑的长发,一手撩开床幔,他光着脚正准备下床,凌云忙将捧住他的脚心,任他踩于掌上。
那双光裸的脚白皙如玉,让人不忍沾染半分,真捧起来才知那脚底粗糙得很,凌云知道这是行军途中磨出的血疤和老茧,也不多说,默默为楚江离穿上鞋后,立于一边。
楚江离掀起眼皮看了凌云一眼,默默走了出去,凌云连忙跟上,东宫院子里也无人清扫,任由落叶散落遍地。
楚江离看着地面凋零的落叶,沉默了一下,唤了一声:“凌云。”
凌云低声道:“爷,我在。”
楚江离转身看他,那双眼睛洞彻万物,直看进凌云心底,他仓卒地低下头,楚江离挪开视线,道:“你一直在宫中守着太子,伪装成奴才,你觉得委屈吗?”
凌云顿了顿,低声道:“我不委屈,爷当初救了我的命,我这条命是爷给的,爷说什么我都会去做。”
楚江离定定地看着他,良晌未语,只是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欠再多也还完了,如今殿**边有我,你……”←本←作←品←由←思←兔←在←线←阅←读←网←友←整←理←上←传←
他未说完便被凌云仓促打断,“爷,我不走,我要继续为爷办事!”
楚江离咳嗽了下,“谁让你走了,我是说调你去别的地方。”
凌云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爷,想调我去哪儿?”
“去跟楚玦他们一起做事,你愿意吗?”
凌云顿时来了精神,他激动道:“谢谢爷!”
凌云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枚清润的玉佩,捧于掌心,那枚玉佩上奇异的花纹楚江离见过不止一次,楚江离盯着那枚玉佩,开口道:“这是从赤奴人身上弄来的?”
凌云低声道:“是的,昨天夜里楚玦送来的,他说让那人跑了。”
楚江离哦了一声,能打得过楚玦的赤奴人,他恐怕知道是谁了,他握着那枚玉佩,思索了一阵,忧虑的云雾渐渐散开,如水洗般的青山绿水没了云雾遮挡,分外清雅动人,“我知道了。”
等日上三竿,路瑾胤也醒了,他揉了揉眼睛,任由凌云给他洗漱,他忽觉不对,马上就折腾起来,要找楚江离,凌云一把制住他,低声哄道:“将军在呢,在院子里呢。”
路瑾胤狐疑地盯着凌云,满脸的不信任,凌云心里苦,他替楚江离守着太子殿下这么多年,如今太子殿下竟然还不信任他。
他努力挤出一个笑,“殿下,乖乖听话,洗漱完就带你去找将军。”
路瑾胤瘪着嘴哦了一声,果真不再挣扎,凌云让抬手就抬手,让穿鞋就穿鞋,凌云可从未见过如此听话的太子,他心中又升起些许苦涩,可惜,是个痴儿。
若能一直真心对待将军,是个痴儿倒也好,起码不会那片真心不会被尔虞我诈沾染半分。
路瑾胤手抓了个肉包子就跑了出去,他嘴里叼着包子呆呆愣愣地站在门口,凌云从他身后探出头去,一下子也愣住了。
高大的梧桐树下落叶纷飞,寒光闪过,长剑穿透落叶,只将落叶钉在地上,楚江离分出一分注意,只将侧面纷飞的落叶纷纷斩落,他高高跃起,两指夹住一枚落叶,其余落叶围绕着他落于地面,竟形成了一个向外发散的圆圈。
楚江离稳稳落下,一袭月白长袍不沾染半点灰尘,如谪仙入凡尘,旁人唯恐其染了脏污。
他抬眼向路瑾胤看去,微笑道:“殿下,早上好。”
阳光照进清澈如水的瞳孔中,闪烁着盈盈光芒,那双眼睛中的温柔化为了实质,宛如春风拂过路瑾胤面庞,让人神清气爽。
路瑾胤一颗心忽而慌乱起来,他匆匆跑到楚江离面前站定,想碰碰楚江离,他又想起自己方才抓了包子,只觉得惶恐不安,他胡乱地将手在袍子上蹭了蹭,小声说:“楚楚,你,你醒了怎么不叫我呀?”
楚江离轻轻捧起他的手,拿出帕子擦净上面的油,“殿下,不必急,吃好了早膳再来找我,我一直都在。”
他而后又笑了一下,“殿下,答应楚楚一件事好不好?”
路瑾胤茫然地睁大了眼,“什么?”
“这是一个秘密,以后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是楚楚,殿下以后叫我月明,好不好?”楚江离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