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络他整洁衣服上蹭的灰尘,鱼玉开口:“你要死了?”
肖医师冷冷瞥了他一眼,语气嘲讽:“那我也拖着你一起死。”
“我以为我已经死了,”鱼玉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就特别想说话,可能是呆了好几天肖医师都没出现的缘故,他真诚地出声,“如果能带着你一起,那也挺好的,不用再去祸害其他人了。”
“这个时候你还想些没用的屁话。”肖医师脸色很难看,说话也懒得再装腔作势,他走到一处门前,一脚踹开门上楼梯,突然想到什么,脚步一顿,狠狠捏住鱼玉下巴,将他的脸扭向自己,神情阴鸷:“是你引过来的?”
“我不知道。”被折磨了这么久,鱼玉脸上还是有着少见的天真单纯:“我每天都在睡觉。”
肖医师见他一副神智不太清醒的样子,抿了抿唇,不再说话,单手挟着他往楼上走去。
鱼玉安静了片刻,忽然又开口:“我好像听到了警鸣声。”
肖医师已经拖着他上到了天台,闻言冷笑了一声:“如你所愿,我被人堵了。”
鱼玉重新安静了下来,肖医师无意中扫了他一眼,发现他正在认真地盯着远处下沉的夕阳看。
肖医师拖着一个人,走到天台边缘,正要伸手去抓什么,突然一声枪响,他迅速把手缩了回来,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擦出了一条血痕。
子弹撞上老旧的栏杆,脆响过后,连带着一小片铁锈飞起,如散泥般从半空翻落下去。
肖医师顿了一下,缓缓转身,和身后十几米远处的商瀚的目光对上。
一个如烈火灼心,一个似寒冰蕴冷,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两人却都能看见对方眼里对彼此的痛恨。
商瀚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被肖医师挟在身前的鱼玉,皱眉开口:“这么多年过去,你倒是越来越不要脸了,还拿人质当挡箭牌。”
商瀚也受了点轻伤,右手臂上先前被肖医师砍了一刀,草草地扯了绷带裹上,现在晕出了淡淡的血红色,尽管如此,他持枪的手却丝毫没有不稳,枪口直直对着肖医师。
肖医师唇角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微笑,在多年的旧敌人面前,他也不愿落于下风:“那又如何?”
他笑着低下头,靠在鱼玉耳边,似亲暱似威胁地说道:“我这个人,只要能赢,不择手段。”
商瀚举着枪,往前走了两步。
“站住!”肖医师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动作,厉喝一声:“再走一步,我现在就把他杀了!”
商瀚的目光顺着他的动作往下,看见肖医师之前藏在袖口里的手术刀,如今正抵着鱼玉的颈动脉处。
“把枪放下。”肖医师朝他点了点下巴,神情傲慢。
商瀚没有动。
肖医师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动作,手一使劲,在鱼玉苍白的脖颈上划了一道,细小的血珠立刻争先恐后地涌出来,滴落在鱼玉棉白的衣领上。
“……”商瀚也没想到肖医师完全不顾人质的死活,只好垂下手臂,道:“你别伤害他。”
肖医师怀里的鱼玉不安地动了动,他的痛感神经在药物消磨下有些迟钝,过了好一会儿才察觉到脖颈上的刺痛。
肖医师的手臂紧紧箍着他,鱼玉挣了两下没挣出来,耳边都是嗡嗡嗡的人声,却又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鱼玉茫然地抬起头,勉强看见对面站着个男人。
商瀚见他的样子不对劲,拧起眉头:“肖寻文,你对他做什么了?”
“人又没死。”肖医师毫不在意地回了一句,紧接着又笑道:“不过,你要是再轻举妄动,说不定就死在你面前了。”
商瀚探到腰后想掏催.泪.弹的手凝住了。
肖医师镜片下的眼神森寒,狠狠盯着商瀚,开口:“把手举起来,转身,往前走。”
商瀚动作稍微慢了一瞬,肖医师又毫不犹豫地在鱼玉脖颈上划了另一刀。
“……”商瀚举起手,最后扫了一眼鱼玉,转身,背对着肖医师走了两步。
鱼玉已经没什么力气挣扎了,他察觉到肖医师半拖着他想往后退,于是用脚勾住一旁错综复杂的水管,硬是不让他把自己拖走。
肖医师单手拖了两下没把人扯出来,也烦了,他抬头看了看还在背对着自己往前走的商瀚,把另一只拿刀抵着鱼玉的手收回来,随手把手术刀塞进上衣口袋里,两手抱住鱼玉的腰,刚要使力,鱼玉突然又挣起来。
“妈的。”肖医师也有些急躁,低声骂了一句,不料下一刻鱼玉突然尖叫了一声“叔叔!”,而后双手抱头,以极其狼狈的姿势,弯腰往下缩成了一团。
肖医师见他动作就暗道不妙,果然耳边听得一声枪响,左肩忽然一麻又一痛,肖医师再也搂不住鱼玉,一手捂着肩膀倒退了两步,余光瞥见商瀚已经转过身飞快地朝这边跑过来,再也顾不得其他,腰一旋,手抓住栏杆就翻身往下一跳。
商瀚隔老远看肖医师跳楼自杀,还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砰砰砰往那个方向开了几枪,冲到那里,眼风往下一扫,果然看见一条长长的铁链将别墅天台和隔壁五六米远的低矮平房连在了一起。
肖医师从半空中滑下去,摔滚在平房顶楼上,商瀚又朝他开了两枪,肖医师腿部中枪,一个踉跄,闪身躲进了一旁的小砖房里。
商瀚一手扣住左耳耳机,声音低沉地下令:“目标A已往左三区逃窜,注意追捕。”
说完话,商瀚蹲下`身来检视缩在墙边的鱼玉。
鱼玉棉白的T恤蹭了不少灰尘,显得脏兮兮的,缩成一团的姿态可怜又警惕,商瀚叹了一口气,伸手把他搂了起来。
鱼玉很乖,安静地被他抱在怀里,还问了一句:“他已经死了吗?”
商瀚帮他理了理有些乱的头发,安慰道:“他很快会被抓回来。”
鱼玉的视线从他肩膀处绕过,远处的太阳已经彻底落下地平线,夜色笼罩,一轮皎洁的明月挂在半空,散发着淡淡的朦胧白光。
“你看,”他忽然开口,“月亮又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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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这一场的效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因为镜头转换多,场地多次变化等原因,大家都以为要拍很久才能过,没想到今天三个主演的状态都出奇的好,只有仅仅几次因为小失误而NG,其他时候都顺利地完成了拍摄。
余皖卸了妆换了衣服出来,遇见的人都在恭喜他杀青,余皖也有些雀跃,迫不及待想找到岑奚分享一下欣喜。
他走了几步,看见前面正在站着和裴子默说话的岑奚,快步跑过去,叫了一声:“学长!”
岑奚回头,眼里带着些微笑意,他没来得及去换衣服,甚至还戴着那副碎裂的眼镜,然而褪去肖医师的阴狠暗沉,戏外的岑奚倒是看起来非常清隽淡然。
余皖到他身边,还没说话呢,忽然听见一边的裴子默酸溜溜开口:“为什么你喊他学长,刚刚就临时改词喊我叔叔?”
作者有话要说: 鱼丸的小心机.jpg
第57章 醉酒之后
原本剧本里的台词, 鱼玉口中喊的是“救命”。
结果余皖竟然叫了一声叔叔,裴子默当即差点要打人, 但一直没听见导演喊卡, 只好无奈地顺着演下去。
“叫谁叔叔?嗯?”裴子默终于逮着机会兴师问罪了, 他自觉一帅气潇洒风华正茂的青年, 竟然被只比自己小几岁的余皖叫叔叔,可耻可恨, 自己一定要把丢掉的面子找回来。
余皖似乎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抱歉啊子默哥,我记错词了。”
“……”裴子默不依, 要伸手去捏他的脸:“不行,必须给我赔罪, 你叫十句哥哥我就放过你。”^o^思^o^兔^o^网^o^文^o^档^o^共^o^享^o^与^o^在^o^线^o^阅^o^读^o^
余皖往后一躲, 躲到了岑奚背后,冲裴子默做了个鬼脸:“不叫。”
裴子默挽起袖子就要抓人,脚步一动, 就被岑奚拦住了。
“干嘛?”裴子默扫了他一眼:“你要替他叫我哥哥?”
岑奚听了这话, 倒也平静:“只要你敢应。”
裴子默:“……”他还真不敢应。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圈内人都听卞云那个大嘴巴说过, 小时候卞云想捉弄岑奚, 让他叫自己哥哥,结果次次隔天就倒霉,不是从楼梯上滚下来,就是一屁股坐塌了玩具车, 要么就是私藏的漫画小人书被家人发现一顿揍……
久而久之,愣头愣脑的卞云也琢磨出了一点神乎其乎的规律,那就是被岑奚叫哥哥的人都会倒霉。
卞云把这个摸索出来的铁律牢牢记在心里,并且不遗余力地宣传,使得认识他和岑奚的人都听说了这个传言。
裴子默虽然不怎么信,但他也不屑于好端端占岑奚便宜,只好哼了一声,对后面的余皖勾勾手指:“小鱼丸,今日份的叫哥哥先欠着,等哪天你家学长不在,我再过来收拾你。”
余皖还想气他,却被岑奚轻轻在腰后拍了一巴掌:“明天还得考试。”
“!!!”余皖差点忘了这码事,急急忙忙回去,又把剩下没看完的资料扫了一遍。岑奚问他:“明天几点去?”
“七点吧,”余皖估算了一下时间,考试是九点开始,两个小时的路程应该赶得上,“下午还有一科,考完我在学校住,三天后回来。”
岑奚闻言道:“明天中午我等你吃个饭吧。”
余皖觉得有些麻烦,岑奚却摇摇头,嗓音柔和:“我也想接触一下你的生活。”
第二天余皖起来的时候,岑奚刚把早餐买回来:“洗漱完下楼,去车上吃。”
然而余皖捧着包子坐在岑奚车里的时候觉得很不适应,岑奚的车整洁干净,没有多余的饰品,车内有着淡淡的香调,余皖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肉包子,觉得格格不入。
“怎么了?”岑奚随手把车窗调下,扫了一眼坐在旁边的余皖:“不喜欢吃?”
“不是,”余皖忍不住道,“在车里吃这个味道不会很大吗?”
岑奚一手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语气轻描淡写:“有什么关系,我又不讲究。”
不讲究吗?余皖目光落在一尘不染的车窗上,出了会神。
在自己到来之前,岑奚看起来应该是很讲究这些东西的。公寓永远明亮洁净,衣着永远优雅有风度,车内永远崭新无损,处处低调而不失精致,彰显著主人细心的生活品味。
而后来……余皖想起自己去岑奚公寓借住一星期,一客厅都扔满了自己丢三落四的抱枕、零食、耳机、充电宝……
他无意识地咬了一口手里的包子,淡淡的香气飘出来,是朴素而平凡的烟火气。
车窗外有微风卷进,余皖突然想起什么:“学长,你吃早餐了吗?”
“没。”岑奚正开着车,分心看了余皖一眼,唇边抿着清浅笑意:“劳烦学弟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