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满了。
而此次廖国公的死彻底激发了宗亲的愤怒,与封景荣那边已是水火不容。
洛中丞为首的老臣虽为中立,但只要他不犯错,依着礼法也是更偏向他的。
至于徐宗正士族那边,也不会在明面上支援封景荣那一边的。
正所谓天时,地利,人和。
这一次封景荣才是处在孤立无援的境地里那一个。
越想越是兴奋,封高义心砰砰砰跳个不停,身子不由热血沸腾起来。
他迫不及待得想看到封景荣落败,底下头颅的狼狈模样。
他要和幼时一样,高高在上的俯视这个卑贱的贱种。
这才叫作拨乱反正!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
……
在石友明的带头下,朝臣们伏在地上齐声高呼起来。
封高义面上因为心中的臆想激动起来,他望着底下的众臣们,只以为自己和那个残暴的男人比起来,才是真正的众望所归。
这时一道阴冷的视线像针一般刺在了他的身上。
那个男人依旧没有向他行礼,依旧是那幅不可一世的模样。
封景荣!
不知死活的贱种!
封高义后槽牙紧紧咬着,极力克制自己心中的愤恨和耻辱,此时此刻他恨不得马上就将男人拖下去抽筋扒皮,将一切让人痛苦的刑罚都用在这个人身上。
然而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首先要给封景荣定上无可赦免的罪行,让对方在朝堂上身败名裂,威信尽失。
他要忍耐,要让封景荣满盘尽输,像狗一样匍匐在地上。
“昨夜朕听闻廖国公的噩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上来,封高义没有马上向封景荣兴师问罪,而是直入主题道,“好好的人,怎么说没了就没了?”
这路数是石友明提前教了他的。
借国公之死,联合宗亲,向封景荣发难。
果然一提到廖国公的死,廖安洪马上就来了精神,踉踉跄跄对着封高义哭诉起来。
“陛下,陛下!臣廖安洪恳请陛下明察!廖国公之死绝不是意外,国公死得不明不白,定是被奸人所害!还请陛下为国公主持公道啊!”廖安洪悲声道,一边说着,一边跪拜着。
“快起来吧,快起来吧。”封高义微微颔首,面露惨痛之色,像是也在为廖国公的死而心痛。
“国公乃是大秦重臣,更是朕的老丈人,廖典客放心,此事朕一定会细细追查,绝不会放过害死国公的歹人!”封高义说得义正言辞俨然,一副绝不辜负忠臣的贤君之态。
封景荣在旁冷眼望着这两人的一唱一和。
“丞相大人,听闻前天夜里你拜访了廖国公,此事你可知道些什么吗?”封高义的声音里还有点颤,但头已然昂了起来,对待封景荣的姿态也和以往判若两人。
“陛下,前日是国公寿辰,朝堂之上收到请柬前去道贺的人很多,可不只我一人。”封景荣语气很淡,似乎就像在说封高义在问得很愚蠢。
“封景荣!”封高义站起身,咬着牙怒道,“你这是身为臣子的态度吗?别忘了,朕是君,你是臣!”
封景荣瞧着龙椅上的人气急败坏的样子,冷笑了一声。
“陛下,恕臣直言,您也该有个君王的仪态,威严不在,皇室不在。莫要让底下`身为臣子的诸公看了笑话。”
“你——!”封高义被这话一下堵着,气血翻涌,一瞬间,他忽然感觉自己就像个跳梁小丑,似乎底下的这些人都在笑话他一般。
见封高义完全被封景荣牵着鼻子走,石友明上前一步打断道:“陛下,廖国公的家人都在外面候着,他们都是昨夜在场的人,您不妨唤他们上来问话。”
闻言,封高义终是强忍下了怒火,坐回到龙椅上,还是冷静了下来决定以大局为重。
他且再让这封景荣在得意一会儿。
“宣。”封高义忍气吞声道。
“宣廖国公的家人上来。”石友明朝外说道。
“宣廖国公之子廖安然。”内官尖锐的声音传向远方。
没过一会儿,就见三个穿着素缟的人小心得走进了大殿之中,正是廖安然一家。
“草民廖安然见过陛下。”廖安然的神情很是憔悴,双眼下满是青黑,显然廖国公暴毙的噩耗对整个国公府都是不小的打击。
“起来吧。”封高义略微有点不耐烦,他眼下就想赶紧给封景荣定个死罪,“国公之死朕很是悲痛,你们还是节哀顺变吧。”
“谢陛□□恤,只是家父死得这般不明不白,怕是在九泉之下也无法瞑目了。”廖安然哭道。
“国公他到底是怎么死得?”闻言封高义立刻发问道。
廖安然抬起头,有些发怯地望了封景荣一眼,随后又迅速垂下头来。
“回陛下,家父死于书房之中,是家中小厮发现的,按太医所言,乃是毒发身亡的。”廖安然说道。
“什么毒?究竟是何人干出如何阴狠毒辣之事?”封高义大声说道。
“回陛下,家父在宴席上用的,草民、草民的妻子,还有…丞相大人那都是一起用得,这饭菜里是没有下毒的可能。”廖安然喉头滚了下,接着说道,“之后夜里国公他老人家也不曾用什么,所以草民大胆推测,应是在那画舫上中了歹人的毒。”
“哦?那画舫上都有哪些人?都审了没有?”
“回陛下,臣已经派人去国公府查探,想来很快就会有结果。”刘廷尉擦了擦头上的细汗,站出来回话道。
“陛下,这样怕是审不出结果来。”廖安洪在旁说道。
“这是为何?”封高义的嘴角上扬。
“因为还有人没有审。”廖安洪将目光投向站在那男人,“丞相大人,那日您还有您带着的一名少年,也都随国公在那画舫之上吧。”
“那有如何?”封景荣睨了廖安洪一眼,冷声道。
“如今不只是婢女小厮,在那画舫之上的人都有嫌疑!”廖安洪跪在地上,望向龙椅上的人,“陛下,在事情还没弄清楚前,丞相,还有丞相那日带着的少年都应该赶紧关押起来,仔细审问。”
封高义嘴角终于露出了克制不住的笑意,颔首道:“说得有理,石将军,立刻调动人马照着廖典客的话办。”
“还请丞相大人在狱中忍耐片刻。”说着说着,封高义的脸色都快扭曲了起来,“对了,将丞相府里的那位也一并抓起来吧。”
石友明顿了下,刚要领命,却被人打断了。
“谁敢?”封景荣厉声道。
“谁要是走出这大殿半步,我让他人头落地。”
第44章
话音刚落, 殿门外就有一群士兵带着刀枪闯了进来, 将大殿上的人团团围住。
“没有丞相之令,擅自离开者,杀无赦!”曹宇也高举起剑来。
“是!”那群士兵齐声喝道, 将朝上的众臣吓得不轻。
“你、你你你……这是造反?”封高义被这阵势吓得不轻。
“我反不反, 取决于陛下的意思。”封景荣凌厉的眼神向刀剑般直向封高义,“陛下三思。”
“这些禁军不是已经调离了吗?这般快又撤回来?”石友明面上震惊,“倒是小看了。丞相大人原是有备而来。”
“不过是防着不时之需罢了。”封景荣硬声道, 他确实信任石友明,但他从来不习惯将所以的底牌都摊在明面上。
“丞相大人,光凭着这些人可敌不过城外的大军。”石友明望着封景荣平平说道, “臣之所以未带人前来, 一是不敢冒犯天威,二来是城外早有部署,若是日落我出不了城门,那些人就会有所行动。丞相打扰你,您不顾惜曹将军的家眷,还有您自己府中人的安危吗?”
“远水不救近火。”封景荣没有被石友明的三言两语吓到,他深知打仗的要领, “更何况, 你是瞒着我的眼睛带人进来的, 这雍城里怕也没有多少你的人。”
若是此时他松了口,那就完全被石友明左右。%本%作%品%由%思%兔%在%线%阅%读%网%友%整%理%上%传%
到时,不仅是他自己的命, 他谁的命都护不住了。
石友明笑了笑,说道:“人不多,但拿住两位的府邸绰绰有余了。”
“是吗?”封景荣举着剑,冷哼一声,缓缓道:“石将军,你这般说话,看来是想与我鱼死网破,逼我杀了这里所有的人吗?”
听了这话,所有人后背都是一个寒颤,生怕在这权柄之争中,殃及池鱼。
两方顿时僵持不下,谁也动不了谁。
这是封景荣布的最后一步暗棋了,石友明的叛变实在是让他猝不及防。
封景荣的脑中已经细细想过了,他若真正摒弃所有在这拼上一把,赢面是绝对的。
但这样做无疑会动摇秦国的根基,让外敌有可乘之机。
而更重要的是他已经和几年前的那个自己不一样了。
他不再是那个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大将军了。
他有了自己的软肋。
他要的不是孤独的九五至尊,不是至高无上的生杀大权。
他要的是洛华活着,最好是能他一起活着。
然而此战凶多吉少,封高义更是将他恨在了骨子里。
若是输了,他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封景荣想了很多,却还是没有想到绝对稳妥的法子。
眼下他心里唯一庆幸的就是自己曾做出的一个决定。
那就是让洛华入徐宗正的门下,对外声称其是徐宗正的亲戚。
这也算是他先前与徐宗正说好,以防万一为少年备好的庇护了。
“陛下,臣廷尉丞徐之清求见!”
忽然一个清冷的声音在殿外响起,像一把利刃划开这焦灼的气氛。
众大臣先是一愣,随后都隐隐将目光落在徐宗正身上。
然而徐宗正的脸上却也是一副不知的神情。
没有人知道徐之清为何会在这么不合时宜的情况出现在宫殿外。
“让他滚!”封高义正在气头上,想都没想就喊道。
他被封景荣的威胁吓得有点慌神,根本没心思应付这种莫名其妙的人。
“陛下,宣他进来吧。廷尉丞正在查国公之死。”洛中丞从了出来,开口道,“现在不正是在审这个案子吗?让他进来,兴许会有什么收获。”
“这——”见洛中丞开口,封高义拿不准主意了,又将目光望向了石友明。
见石友明微微颔首,封高义便也不再说话了。
解决完一面,接着洛中丞又转向封景荣说道,“丞相,廷尉丞不过是一个文官,他进来怕是与此案有关,或许能证明您的清白。”
封景荣眸子沉了沉,洛中丞的两段话说得可谓是互不相帮,然而却是让他不得不将徐之清放进来。
若是他放人进来,便是他此地无银三百,自己将国公的死认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