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半露未露的蝴蝶纹身,明丽的蓝色衬着过于白皙的面板,和昏暗的走廊是那样格格不入。
“蠢货。”年轻的女人走上前,贴着他的耳朵笑道,讽刺的意味是那样强烈,男人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手抬起了些又立马想要放下,却被一只染着红指甲的纤纤素手半途拽住,强制性地放在了自己腰上。
男人的手指颤颤巍巍地贴着女人柔软的腰肢,想要离开,又不敢,只好那样不尴不尬的贴着,如同被炙铁焊死在上头似的,让他不得不僵硬地维持着这个姿势走着。
老旧的居民楼没有电梯,他们又是住在最顶部的6层,平时上上下下都只能靠两条腿辛苦地爬着楼梯。
若是放在平时,男人定然没有什么怨言,可是现在,这样尴尬的气氛烧得他脸颊通红,这股臊热一路从他的脖颈蔓延进衣服里,他扯了扯衬衫的领口,开始怪起这老房子的落后。
好在6楼及时的到了,他惊讶地发现之前那个青年走进了602号的房间,就在他们隔壁。
在他和妻子踏上廊道的那刻,602的房间门刚好被关上,阻隔了他因为好奇而忍不住往里头窥探的视线。
娇柔的女人从包包里捏出了一串钥匙,看也不看地丢给了男人,锋利的金属尖戳破了男人的眉角,有一点红渗出来。
“老公,疼不疼?来,低头我给你吹吹~”
男人手忙脚乱地接住钥匙,在妻子假惺惺的关怀中,迅速开启房门躲了进去。
哦,不对,应该是前妻。
女人将单元门嘭地一声带上,脚一甩蹬掉了自己的小高跟,趿拉着拖鞋走过来就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竖着眉毛冷冷地冲跑到玄关处帮她把高跟鞋摆到鞋架上的男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窝囊废。”
她又嘟囔了一句,音量不大,却正好男人听到。
贺安翼摆好拖鞋就垂着双手坐回了女人身边,手刚一摸到遥控器就被她啪地一下给打掉了。
脱手的遥控器狠狠砸在了坚硬的地板上,摔得七零八落,电池咕噜咕噜的一直滚到了玻璃桌下面。
“要不是你在民政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跪着求我别走,我是不会同意跟你住在一起的,我告诉你,在我没找到下家之前,你得把我伺候好了,不然老娘现在就走人!”
女人从包包里取出了一本离婚证,啪地一下甩到了他脸上。
贺安翼低下了头,在心里巴不得她赶紧滚,可是他不能把这个要求说出口,甚至必须扮演一个无条件宠妻的窝囊废男人,这是绿豆豆一开始就跟他说好的通关条件,据说最后得到的人设评分越高,就越有可能抽到下个世界的选择权。
已经通关了一个世界的他现在是青铜玩家,自然也拥有了属性面板上铁盒子的开启权,只不过盒子的开启必须在世界结束后的过渡期中。
对于这个世界的任务,他真有些槽多无口。
明明是个恐怖世界,却偏偏要让他这个基佬像直男一样去宠一个女人,一个非常非常让人讨厌的女人,关键他还必须从头到尾地保持着一个绝对懦弱的人设!!!
这是要逼死贺宝宝的节奏啊!!
‘我看你入戏挺深的,加油,看好你!’绿豆豆在他的脑海里说着风凉话。
贺安翼完全不想理它,他埋着头,弯腰捡起落到地上的离婚证小心翼翼地贴身放好。
“还有啊,以后我去哪你都别管我,在外头我会尽量给你面子,扮演好你的妻子,因为我不想有人说我闲话,如果你真的爱我的话,就请你维持好我的形象,让我尽快找到下一个老公,么么哒~”女人掏出口红和小镜子,将饱满的嘴唇涂了又涂,末了重重亲了亲镜子中的自己。
自恋的丑女人!
贺安翼在心里恶寒了一下,忍着满身的鸡皮疙瘩沉默地走进了厨房,乒乒乓乓地捣鼓起两人的晚餐。
原身的厨艺是他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这个男人烧出来的菜好吃得让人想把舌头都一起吞下去。所以尽管是贺安翼这个黑暗料理家进驻了这个身体,就算全程都闭着眼睛,也依旧能烧出一手的好菜。
此时的贺安翼只觉得自己的脑子跟身体完全分了家,手上在做什么,他一点也感觉不到,整个做菜的过程他全程都在发呆。
等到菜做好后,他才惊醒似的看着流理台上摆着的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美食。
他做贼一样地看了眼客厅,女人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用约pao软体跟野男人聊天,时不时地爆发出一连串杠铃般的笑声。
贺安翼连忙把门关上,盛了一碗米饭,躲在厨房里大快朵颐。
等他摸着溜圆的肚子放下碗筷时,最好吃的几盘菜已经基本上光了。
贺安翼将几个只剩下菜汤的餐盘洗干净,又把那些被他扒得乱七八糟的菜理理整齐,这才端了出去给女人吃。
“老婆,菜好了。”贺安翼把菜摆上桌,又跑去厨房给她盛了一碗米饭出来。
女人坐在沙发上搔首弄姿地拍了一张最为满意的自拍照给对方发了过去,然后才不耐烦地在贺安翼的催促下坐到了餐桌旁,拿着筷子指着他恶声恶气道,“吴灏鹏,我们已经离婚了,我求求你以后不要再用这个称呼了,被你这样的废物叫出口,简直让人恶心到想吐!”
贺安翼脸色苍白地垂下脑袋,修长的十指使劲抓着自己的西装裤,他心底应该是极度愤怒又悲哀的,却控制着自己,压抑着怒火不愿伤害到自己心爱的女人。
可这个心狠的女人却只管自己地端起了碗筷,把菜肴嚼得咯吱咯吱作响,涂了口红的嘴唇因为沾上了油水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那、在,在外面呢?”男人依旧低垂着头,他非常小心地,用一种担惊受怕的语调询问道。
女人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过了会儿又扒了口饭,等全部嚼烂了咽下后,才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外面?可以叫,但你要记住,只是演戏,演戏!懂了没?蠢货?”
因为语速过快,她像是呛住了,捂着胸口对着满盘的菜就咳嗽起来,唾沫星子到处乱飞。
贺安翼看在眼里,有点庆幸自己刚刚在厨房已经吃饱了。
“废物,愣着干嘛,给我递杯水啊!”女人边咳边不忘抬头瞪他。
贺安翼连忙站起身,顾不上被自己不小心带倒的椅子,急急忙忙地跑进厨房倒了杯开水就冲出来递到了女人手上。
女人接过水杯猴急地喝了口,下一秒就被烫得喷了出来,她捂着嘴巴,泪水婆娑地看向远远躲在一边的贺安翼,“混蛋,你他妈欺负我!”
“梦、梦云,我马上带你去医院!”贺安翼脸都吓白了,跑到她身边将人拦腰抱起就往玄关跑去。
把门开启的刹那,对门的青年也正好出来,三人打了个照面,他这回倒是摘了帽子,只戴着一个黑色的口罩,露出远山一样的长眉,漂亮的琥珀色眼睛被云雾似的眼睫半掩着,正专注地摆弄着手臂上皮卡丘图案的纹身贴。
贺安翼顺着他的视线看下去,发现他的手臂上已经有好几个卡通图案了,数量不多,小小的看起来非常精致可爱。
怀中的女人狠狠掐了他一把,贺安翼吃痛,这才收回好奇的眼神,装作一副火烧屁股的模样满头大汗地抱着她往廊道尽头的楼梯跑去。
他的呼吸急促又沉重,偏偏李梦云还嫌他跑得慢,捂着嘴巴不停地骂他没用,弱得跟小鸡仔一样。
贺安翼在心里腹诽,‘是啊,比不上你约pao软体上钓到的健身房猛男身体好。’
女人骂了会儿就消停了,安安担担地在他怀里找了个位置舒服地睡了过去。
夜晚的月亮带着淡淡血色,惨白的月光笼罩着大地,寒风吹得路边的树叶哗哗作响,空气中弥漫着股地狱才有的死气。
贺安翼心大地四处转头看着,‘只有此刻,我才感觉到这是个恐怖世界。’
绿豆豆捏了捏自己直了不少的小腰,‘这个世界的关键字——人皮,你自己当心点,具体恐怖剧情跟你没关系,别作死就行。’-_-!思-_-!兔-_-!在-_-!线-_-!阅-_-!读-_-!
贺安翼笑了起来,‘我觉得鬼不可怕,我怀里的这个女人才真正的可怕,对比她,我宁愿跟鬼共处一年。’
绿豆豆,‘讲真,在恐怖世界不要提跟鬼相关的内容,不然真的会灵验的你知道吗?’
贺安翼无所谓地耸耸肩,‘我只是在脑子里想想,又没说出口。’
绿豆豆竟有些无**说,‘……说得好有道理。’
社群医院很快就到了,贺安翼把睡着的李梦云丢在了诊室的病床上,就跑到了外面的台阶上坐下,抽出一根烟叼在了嘴里。
估计那个女人也没什么事,不然在颠簸的跑动中怎么可能睡得这么死。
贺安翼在大衣口袋里摸了半天也没摸到打火机,只好把嘴里的香烟摘下来,拿手指捏成了个团,扬手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中。
空气中突然飘来一股橙子的清香,贺安翼因为劳累了一天有些昏沉的大脑一下子清醒了些,他循着气味转过头,却被从他身边走过的穿著白t恤的青年给吓了一跳。
‘他走路怎么无声无息的?’贺安翼心有余悸地从台阶上站了起来,身体紧紧靠着栏杆,看着青年一路上了二楼面板科的一间诊室。
‘你要小心这个世界异常的人或事物。’绿豆豆在他脑海里敲了一个警钟。
贺安翼恩了声,脑子里开始回忆之前看过的一些恐怖电影,里头主角会撞上这些血腥灵异的事件,大多都是有一颗好奇的心,喜欢到处跑,勇敢的跟个棒槌似的。
他认为,只要宅在家里不到处乱蹦跶,压根就什么事都不会有。
‘那你不工作了?不养老婆了?不想完成任务了?’绿豆豆连珠炮似的问道。
‘公司,家,两点一线,就这样还能撞上鬼?’
绿豆豆嗯哼了一下,不发表任何看法。
贺安翼也跟着哼了一声,自己给自己点了个大大的赞。
回到诊室的时候,李梦云已经醒了,在那里破口大骂着什么。一旁的医生脸色铁青,看到贺安翼过来的时候直接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他把病床上的泼妇带走。
贺安翼略显尴尬地握住了李梦云指着医生鼻尖的手,轻声央求道,“梦云,我们走吧。”
李梦云用力甩开他的手,耍无赖道,“我不!!!我舌头痛得要死,结果这个庸医非说没什么事,过个两三天就好,也不肯给我开药!”
医生在一旁气得要死,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舌组织恢复是非常快的,更何况你的舌头压根就没什么问题,至于疼痛,也许过一个晚上就会好转,您这两天饮食清淡点就行,真的不必用任何药物!”
李梦云翻了个白眼,理直气壮道,“我不管,你先赔我精神损失费,不然今天我就赖这儿不走了!”
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