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你走,我知道庆跃母亲的尸体放在哪儿,你至少,”她狠瞪着妹妹,“让她入土为安吧。”
“否则,按照帝国律法,像她这样的,你觉得还能不能留个全尸。”
窦怀叶歪倒在床上,窦怀眠虽然脑袋不灵光,可却太知道能怎么坑自己的妹妹了。方才麻木的心又因为她的一席话剧烈地疼痛了起来。
她记忆中的这位准婆婆,一直是位娇小柔弱的女性,一个人含辛茹苦地将儿子养大,庆跃便与他这位温柔可人的母亲一样,害羞而又善良。
她记得,那时候她是研究所的罗刹黑面神,管辖的研究员没一个不怕她的,可偏偏就是自己手下的那一个性格柔弱的博士生,有一天怯生生地捧了一大束洁白的蔷薇花,红着脸问自己:“窦老师,我可以追你吗?“
窦怀叶伸手挡住了脸。
她不想让窦怀眠看见自己通红的眼睛。
这样的庆跃,这样地爱她,她又怎么会认为是他先抛弃了自己。
不过是,造化弄人罢了。
后来,他死了。她夺走了那个柔弱女人唯一的依靠,他的母亲捧着相同的白蔷薇,在拥抱自己的时候想要把刀子捅进自己的心口。
捅得好呀。
自己怎么就没在那刻死了呢。
怎么就又活了下去,在这肮脏的世道上继续苟延残喘,苟且偷生。
”窦怀眠,“窦怀叶的声音十分清晰,没有一点波澜地,她说:”我再信你一次,找到妈妈的遗体之后,我们就走。“
窦怀眠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听见了门外传来的敲门声。梁浅的声音像是暗夜里徐徐绽放的昙花:”小美人,你醒了吗?“
作者有话说:
我回来啦,谢谢小可爱们的等待,我爱你们,大家国庆快乐~
第88章 章八十八 空降
帝国,西南海岸战线,晚间十一时十五分。
近来三个月,海军陆战队第五分队的精锐成员们日子有些不好过。
对于帝国大部分士兵来说打仗是阔别多年的本职工作,上头的人一声令下,士兵们再不情愿也得从小打小闹似的训练里抽身而出,将脑袋夹在裤腰带上,为了那两句若有若无的口号冲锋陷阵。
可对于海军陆战队第五分队的十二个成员来说,战争不过是家常便饭罢了,更何况,他们执行的一直是最危险最容易掉脑袋的任务。
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惯常抛头颅洒热血的成员们在号鼓刚刚打响的当头,却被迫驻扎在再和平不过的西南海岸足足三个月,每天风和日丽好吃好喝地过着,一颗心反倒是越吊越高,人人都不知道那当头的一刀,什么时候才会落到脖子上来。
鬣狗是个十足的兵油子,除了出任务平时的训练里从看不见个正经样子,喝酒抽烟玩女人无所不通,正巧半年前那位洁身自好的副队被调去了技术部执行特殊任务,鬣狗便更是如鱼得水,高兴得就差拿自己那把瓦尔特对着天当烟花放了。
可谁知道啊,世事无常,鬣狗的好日子还没过几天,那位黑面神就又被上头踹回了这又苦又累又容易掉脑袋的第五分队,而且那脾气,跟从前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鬣狗躲他还来不及,他就不明白了,这周副队没多大的年纪,怎么脾性就这么坏呢。
此刻老兵油子正铺了张软垫在细软的沙滩上,翘着二郎腿仰面躺着数天上的星星,他甚至不需要回头就能感知到身后逼近的气息,鬣狗对着啤酒瓶子吹了一口,问道:“那帮子傻瓜到底解出暗号没有。”
孟看松披着姜黄色的军服外套,军靴踩在沙子上簌簌地响,瘦长的青年冲着鬣狗的背影敬了个礼:”报告前辈,尚未。“
”哼,“鬣狗躺在地上换了个姿势,用精壮的小臂撑住脑袋:“咱们这帮不怕死的给他们枪林弹雨地截讯息,就那么几串那帮废物解了一个多月还没弄出来,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
孟看松摸了摸下巴上冒出来的胡茬:“这都是高阶技术,也不怪那些专家们多费时间。”
鬣狗咂了下嘴,也不知道是在回味啤酒还是表示不认同,面对着周副他是一个屁都不敢放的,同期的弟兄们也怕他们给他告一状,于是只能对着这个新来的小兵真真假假地抱怨两句,他谅他也不敢越级去嚼舌根:“咱们都窝在这儿多久了,海军陆战队都没任务,要是给邦国那帮孙子知道了,咱们这脸还往哪搁。”
孟看松眸色暗淡了些:“您是真英雄。”
“哼,”鬣狗冷笑了一下,海岸线弯弯曲曲地绵延到了远方,大海在夜里看起来黑黢黢的,“这儿没女人没肉吃的,我不打仗在这儿发霉?”
“这是副队的想法,”孟看松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上头也没有讯息。我们无法破译敌人的下一步动向,还是谨慎为好。”
“别给我搞那些文邹邹的东西,”鬣狗不耐烦地摆摆手,他斜睨了一眼孟看松的模样,“小子你多大了?”他突然问。
孟看松一愣:”二十二。“
鬣狗油腻腻的头发贴在头皮上,他笑着露出一口黄牙:“二十二了啊,可不小了,怎么就是说话还像个毛没长齐的。”
孟看松不想接他的话,于是闭上了嘴。
“从前周副队进咱们第五分队的时候,”鬣狗不怀好意地说,“连十八岁都没满呢,人就没你这么多谨慎来谨慎去的,端着枪杆子就是上,那人头下得,”鬣狗嘴里“啧啧”作响,“老子在军队里混了这么些年也没看过比他更狠的。”
“邦国杂碎的脑袋就像皮包骨瓤多的西瓜,‘砰’!”老男人不怀好意地做了个打枪的手势,正对着孟看松的脑门:“周副队就这么一枪,脑浆和血就爆得到处都是,个顶个的准。”
明知道鬣狗只是做个手势,可那兵油子眼里对杀戮不加掩饰的渴望却还是让孟看松头皮发麻。
“周副队那时候的眼神多带劲儿啊,”鬣狗陶醉在回忆之中,”没波动没犹豫,看见了目标就是为了送他们上西天去,哪里像现在,“男人的眼神突然愤恨起来,”天天呆在帐子里一句话不说,连推进战线都那么婆婆妈妈的,顾忌完那个顾忌这个,他妈的像个没前头的女人,我看副队是在帝都那种温柔乡里养酥了骨头,也不知道是被哪个女人滋润得紧。“
孟看松眯了眯眼睛。
鬣狗说完这句话才突然觉得有些后怕,他赶忙又补救一句:”不过……不过副队血性还在,上次从边界收缴那批‘幽灵’,副队还不是就地处决了那帮孙子。“
孟看松看出了鬣狗不由自主地退缩,只是半揶揄地说了句:”副队也得靠您这样的左膀右臂。“
鬣狗被孟看松哄得舒服了,嘴上又开始没把门起来:”说起来那’幽灵‘……“老男人的黄牙呲出了嘴唇,就差流哈喇子了:“听说特别带劲儿,有机会真想尝尝。”
孟看松的表情严肃了起来:“前辈,这种玩笑还是不开为好,副队会生气的。”
“行了行了,”鬣狗没得到回应,不耐烦地狠瞪了孟看松一眼:“他不高兴?那批货他全都自己看着,走到哪儿看到哪儿,我他妈就算想尝我有那机会么,说起来……”鬣狗不怀好意地转了转眼珠,“副队怕不是……自己留着……”
“前辈,”孟看松打断了他,“别说了。”
“别说别说,有本事你把老子的嘴缝起来,滚滚滚。”鬣狗彻底没了兴致,摆摆手让新兵消失。⑧思⑧兔⑧网⑧文⑧档⑧共⑧享⑧与⑧在⑧线⑧阅⑧读⑧
孟看松沉默了半晌,只草草通知了一句:“破译任务没有进展,技术部通知说会派新专家过来。”,便头也不回地朝着驻扎地走去。
手电筒微弱的光线将男人宽阔的背影投在帐篷上。
周浦深枯坐着,只简单穿着一件迷彩背心,裸/露着的手臂关节上留着狰狞的刀疤,双侧姜黄色的军装外套披在他半边肩膀上,行军绑腿一直绑到了健壮的小腿处。
男人坐在只有一只枕头的行军床上,像尊雕像似的一动不动,一双黑眸中漂浮着漠然的漩涡,周浦深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手掌间银光闪闪的m1911,粗粝的指腹一寸一寸地抚摸过那两个烫金的字母。
C.L.
男人轻声低喃着,强硬而又英俊的面庞上流露出几分吝啬的温存,像是离巢许久的大雁看见伴侣,可那些许温煦转瞬即逝,留下的只有让人窒息的苦痛。
周浦深大口呼吸了两下,依旧觉得自己快要溺死在某种情绪之中,可男人丝毫不慌乱,即便是沉入水底,思念如同流水充溢在口鼻,只要来上千千万万次,他便也能习惯了。
他只是十分珍惜地将银色的枪支藏回枕头之下,接着摸出了一只小巧的针管。
周浦深注视着那支针管里的透明液体。
他将针管夹在手指之间,让针头维持着盖着针帽的状态,靠近右手手腕上淡蓝色的静脉血管,当那冰凉的触♪感终于接触到面板,男人便像浑身过电似的颤唞了一下,接着移开了针头。
自从意外缴获了这一批“phantom”之后,他曾经有无数次,想要将那管透明的,看起来无害的液体,打进自己的身体。
周浦深很清楚他将会看到什么,“phantom”能让他看见的,对他来说是至高无上的诱惑。
他能看见他那双温暖得像灰兔子皮毛似的眼睛,能看见金丝眼镜背后那张俊秀的脸带着促狭的神色对着自己笑,能看见他洁白细腻的面板,在自己的挑/逗下慢慢变成嫣红的模样。
周浦深脊柱一软,重重地倒在了行军床上,老旧的弹簧因为男人的体重在黑夜中发出接连不断的“吱呀”声。
可他没有勇气将phantom真的注**去。
男人苦笑着,瘦得凹陷的脸与满下巴的胡茬显得有些邋遢,他从里到外都已经如此不堪,他不想让自己彻底成为一滩连自己都厌恶的臭水。
周浦深应该对得起,岑路曾经爱过他。
手提电脑在男人搭的简易桌上亮了一下,显示收到了新邮件。
周浦深一个骨碌翻身起床,男人快速地登陆军用网,输入账号密码之后转译萤幕上的乱码,发现这是今日技术部发来的第二封邮件。
第一封告知了即将派遣新破译专家来驻扎地的讯息,据现有进展显示,他们截获的这组暗号很有可能有关现时被邦国绑架的某位元老元元首,可具体地点却死活都无法破译。脾气暴躁的第五分队在相对和平西南海岸耽搁太久,已经渐渐和驻扎在此处的技术团队起了摩攃,队长人在帝都,如今代表第五分队声音的实质上只有副队一人,连日来的冰封气氛让周浦深很是头痛。
晨间还只是通知派遣,怎么现在就发来具体时间了?周浦深一目十行地看着,发现因为讯号问题这封邮件已经迟来许久,新专家的预估到达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