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走去。
徐媛气鼓鼓地跟在林安身后,从头至尾,都几乎没从他身上看到一丝正常人遭遇到如此“飞来横祸”后该有的恼火或愤怒。要不是林安脸上千真万确挂着彩,徐媛都他妈快怀疑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自己的一场幻觉了。
她没听清楚刚与林安发生冲突的那个男人嘴里骂的内容,只觉得面对这样恶行却没有丝毫反抗意识只知一味容忍的林安太叫人失望,于是跟在对方身后忍了又忍后,徐媛终于忍不住上前几步不满地抱怨道:“老师,你这样是不对的,行,刚您拦着我,我听你的,咱不以暴制暴,可好歹也报个警什么的吧,您现在这样毫不作为的,叫姑息养奸纵容腐败您知道不?”
林安一路往回翠芳苑的方向走着,胀痛的脑中还在细细回忆着适才那高大男子的容貌,和当时对方口中怒不可遏的斥骂之语的含义。
自己最近只和一个女孩儿单独吃过饭,于是昨晚吴燕在火锅店里对他说过的话又一一闪现在脑海:我从小父母离异,我原本姓黄,后来跟了母亲来了C市才改姓了吴,我还有个哥哥,叫黄骏的,大学的时候还经常来学校找我,你还记得么?
原本模糊得连虚影都再难以捕捉的面孔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黄骏,难道是他?
徐媛对林安的无动于衷很是不满,但看着他脸上的伤,一时却也说不出什么别的抱怨的话来,只好郁闷地又盯着他若有所思的脸看了一会,随后又忿忿地又叫了他一声。
“喂,伤口疼不疼啊,要不要去医院?”
林安依旧眉头微皱着往前慢慢走着,仿若未闻。
徐媛撇了撇嘴,又道:“刚跟你动手的那大个子你认识不?哎,他打你干嘛,不会是寻仇来的吧?”转念一想,林安这个样子,哪里有什么跟别人结仇的可能,于是又不解地自言自语嘀咕了句:“不会吧……您这样的要是都能被寻仇,我徐媛还能完好无缺地活到今天?!哎要不我回头让我叔给您查查吧,看看那傻`逼到底啥来头,省得以后……”
没想始终没出声的林安竟对这一句话突然有了反应。
他猛一抬头,语气像是有些惶急,“不用!”
徐媛讶异,一时有些反应不及地张了张嘴,“啊?”了一声。
林安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随即调整了一下表情,扯开嘴角微微一笑道:“不用麻烦……”
下一秒却又因伤口带来的痛感皱了皱眉。
徐媛看他那痛苦的模样,不由也有些担心,“喂,真不用去医院啊。”
林安摇了摇头,“小伤,没事,老师回去自己处理一下就好。”
徐媛拽了拽揹包带,不太苟同地“哦”了声。
林安又看了看两人停下来的地方,这才惊觉这丫头竟不知不觉中跟着自己从怀德路走到了转向翠芳苑的岔路口,于是顿一顿后,又温声开口说道:“下午的课已经取消了,你……”
话还没说完,徐媛就翻了个白眼,撇嘴道:“我知道啊,刚听你电话里跟陈建良说了。”说着一抱手臂,挑眉问:“干嘛,要赶人啦?”
林安没有否认,只往前走了几步,替对方伸手拦了辆正好从红绿灯那头开过来的计程车,然后转回头来道:“一个人不要在外面乱晃,注意安全,到家给老师回个电话。”说着又转回身微伏下腰对已经停到了自己身边的计程车司机报上了竹园的地址,接着从包里掏出皮夹垫付好路费,又低声不知对着司机师傅嘱咐了几句什么,等一切安排妥当后,才将车门开启,转过身无声示意徐媛上车。
徐媛本来还想小小地反抗一下,结果一对上林安那双温和却难得显现出坚定甚至锐利的眼睛时,又默默住了嘴,林安见她那愤慨又委屈的模样,不禁忍痛又笑了一笑,温柔道:“听话。”
一顿,又道:“别让老师担心。”
徐媛彻底投降,她最扛不住别人好声好气温言温语地跟自己讲话,于是一翻白眼赶紧钻进了车里,“行行行,我回去我回去。”末了又忍不住从车窗探出个脑袋来,豪气万千地冲对方嚷嚷道:“喂,有啥问题别硬撑着啊,好歹师徒一场,要有什么麻烦尽管联络本女侠!”
林安笑着点了点头。
徐媛等他应了,才略有不甘地摇上车窗,又在里头看了他脸上的伤好几眼后,才转头冲师傅一努嘴,“走吧。”
司机听她和适才和林安的那几句对话颇为有趣,等车开出了一段距离后,便忍不住笑着对后面的徐媛问道:“小姑娘,刚那是你老师吧?”
徐媛从快被自己玩挂掉的俄罗斯方块中抬起头,漫不经心地应了声:“恩。”
师傅笑呵呵,又说:“挺负责的嘛。刚交代了我好久,一定把你安全送到家,呵呵。”
徐媛哼了声。
师傅又问:“你们是X中的?”
徐媛低头又将游戏重新开了一轮,“对啊。”
“哦哦,是个好学校啊……我闺女当初也想念来着,可惜没考上,就差了十五分儿。唉,真是难考啊难考,说起来我女儿初中在班里成绩还算不错的呢,可一到你们X中分数线跟前就差了个档次咯。”自来熟的师傅笑眯眯地说完这段话,又闲聊般地在后视镜里看了眼低着头玩着手机的徐媛,问道:“哎小丫头,你读高几了啊?”
徐媛头也没抬:“高二。”
“嗐,那跟我家女儿同年级啊,去年中考的题目可不简单哇,尤其数学,我闺女考场出来眼睛都红了,你成绩肯定不错吧,能考得上X中,哎不简单不简单。”
徐媛手一抖,按键慢了一步,又把一条路给玩堵死了,顺嘴就“靠”了一声,抬头朝絮絮叨叨的大叔白了一眼,闷不吭声地又重启了一盘。
师傅正看着前面的路况,并没能接收到徐媛饱含怨气的这一眼,开了十来米又开了口,“刚那老师是你们班主任?教啥的啊?”
“语文。”徐媛手指快速地在键盘上敲击着,隔了好一会,才没好气地回答道。
“哦……哈哈,看着可真年轻啊。哎,我刚怎么好像瞧见他脸上有伤啊小姑娘?你们……”
徐媛头都快炸了,恰好游戏又被自个儿给玩挂了一轮,于是终于忍无可忍地皱着眉再一次抬起头,想叫这过于八卦的大叔闭嘴,谁料还没来得及开口,托着手机的掌心突然传来一阵震动,原本的游戏画面也被呼叫介面给取代。
徐媛低头扫了眼上面的来电号码,还没看清楚就气势汹汹地接了起来,“喂?”于是自然语气也就不怎么好听。
徐新乍一听到这怒气冲冲的声音,不禁皱了皱眉,停顿了一瞬后才出声问道:“在哪儿。”
徐媛一听这熟悉的冷冰冰的声音,气势顿时萎了,她受到惊吓般立马将手机挪回到眼前迅速瞅了眼,发现正是徐新平时工作时才会用的号码,因为平时接触的不多,所以她也就没存,难怪刚刚会一时大意掉以轻心。
“财神爷”来电,徐媛当然不敢得罪,于是立马一改先前的凶神恶煞,冲着话筒甜甜一笑谄媚地招呼道:“小叔啊……有什么事吗?”姿态堪比小绵羊,连坐前面的司机大叔听后都颇感好奇地朝后视镜中瞄了她一眼。
但不巧,车流中忽然接连响起了几声鸣笛,徐新在彼端敏[gǎn]地捕捉到,又一皱眉,问道:“你没在学校?”
徐媛莫名地一阵心虚,习惯性贼贼地朝周围望了两眼,对着手机张了张嘴,“啊……”
下一秒,叫人倍感惊悚的低气压就从另一头传了过来。
“徐媛。”
徐新仅是简单地叫了声这个名字。
“有!”徐媛却立刻背脊一挺,无比恭谨且响亮地回道,下一瞬,又哭丧着脸垮了下来,满是委屈地说道:“手下留情啊叔,这个月的零花可不能再减了,不然您侄女儿可真得喝西北风去了,而且今儿这事可真不能赖我,虽然现在的确该是上课时间,但我这次可真没翘课啊,是因为我们那林老师出了点儿事情,这才临时解散了培训,这不,我还是他亲自给送上的车的呢,您要不信,我让司机师傅给您说两句以证清白?”^o^思^o^兔^o^网^o^文^o^档^o^共^o^享^o^与^o^在^o^线^o^阅^o^读^o^
徐媛着急忙慌地一通解释说完,她小叔那头却突然没了反应,她等了好几秒,扭头看了眼还亮着的手机萤幕,这才确信通话没被结束通话。
“……叔?您、您还在听吗?”徐媛犹豫着又壮起胆问了句。
那头却依旧沉默,又过了不知多久,才听那头更为低沉地开口问了句:“出了什么事。”
“啊?”徐媛的思维还停留在如何自证清白的问题上,因此一时没反应过来对方话中的意思。
“我问你林……你们老师出了什么事!”
徐媛这才醒悟过来,赶紧解释道:“哦哦,他刚中午带我去吃饭,结果回学校的路上被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混混给揍了一顿,我靠,叔您是不知道哇,我们那细皮嫩肉的林老师被欺负得有多惨!整一个鼻青脸肿,还流血了!天啊,我看着都替他疼……”
电话里又没声音了。
徐媛说话一向没遮没拦,更喜欢夸大其词添油加醋,借以来转移视线和掩饰她所犯的错误。徐新和她相处了近十个年头,不是不知道这一点,因此以往对方的这一套在他面前极难得逞,通常两个回合还不到,对方这拙劣的把戏便会被无情戳穿,也因此,天不怕地不怕的徐媛平日里最怵她这位“铁面无私”“油盐不进”的叔叔。
但这一次,却好像跟以往很是不同。
徐媛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但却搞不清是因为什么,难道是她口才大涨,把一向精明最不好糊弄的徐新也给吓唬住了?
正在徐媛百思不得其解,又战战兢兢不敢再多说的时候,听筒里又传出了徐新那冷得叫人有些发抖的声音:“继续说。”
徐媛咽了口口水,开始有所收敛,于是接下来所说出口的话,也就基本属实了。
“哦……哦好,我……我本来想冲过去帮一把的,但那厮跑太快了,林老师也拦着我不让我追,所以就……就这样算了,然后他,咳,受了点伤,下午的课就取消了,所以我才回的竹园……”
这次徐新那端没有出现长时间的诡异的沉默,只停了一会,徐媛便又听对方问道:“去医院了吗?”
“没有……”徐媛说到这儿,又想起十多分钟前林安硬要把自己赶回去的情景,不禁也有点儿气愤,于是又接着说道:“我也叫他去,他不肯!”
说完这句,徐新又不做声了,大概了四五秒,才又问:“他现在在哪儿。”
“……应该在家吧……他说要回去处理伤口来着。”
“恩。”那头应了声,随后对她说:“你现在回竹园,我会让小丁和袁姨在别墅门口等着你。”
徐媛听后心底骂了句:我靠,这是把我当贼防着哪!
嘴上却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