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一走了之自此杳无音信,断不能不叫白晨知道。
杜仲心里措辞了一下,仰头向上扫了一眼,先问道:“还没走呢?”
“还没。”白晨自然知道他在指什么,便笑道,“多事之秋,情有可原,平日里他们可没这么闲的慌。”
杜仲点点头,又道:“我此番回来,其实主要是阔别多年实在是担心的厉害,想回来看看师兄们是不是还好,如今既然见到了,便也安心了,想来我若是再在此处赖着不走,是在给师兄添麻烦,不如我就先行离开了吧,改日再来找师兄叙旧。”
“阿仲心里还惦记着我,我知道了很开心。”白晨似乎并不意外他会告辞离开,只回头对着他轻轻的笑着,“这些年来我从未嫌弃阿仲麻烦过,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可以护你周全的,但我尊重你的想法,改日你想回来的话就回来,我随时欢迎。”
杜仲其实也不知道他话里几分真假,但听来却像是实打实的真诚,便也诚恳道:“多谢师兄。”
“前些日子我那二徒弟外出的时候带回来了一大包灵茶,阿仲这些年四处游历见多识广,应当是不稀罕的,但我还是想送与你带着,平日闲来无事泡着喝一喝,也算是师兄记挂着你。”
杜仲又点了点头道过了谢,两人便都觉得关心已经该点到为止,再多说就要矫情了,便都安静下来,默不作声的看着台上修士各显其能。
然而一炷香时间后,离他们不远处的人群突然骚动起来,其中有一人突然怒吼一声:“啊!”
白晨反应极快,一听这声音立刻啪的一声合上折扇,侧过身挡在了杜仲面前,随即皱着眉头定睛细看。
原来是不远处有一名修士不知是何原因突然愤怒起来,一把将周边人掀开,伸手向前一指,怒道:“你害我徒儿丢尽了脸面!”
那人一身暴戾,言罢便要动手伤人,而被他伸手指的却是一名看着修为尚浅的年轻弟子。
他这边一发作,凭空而立的核心弟子立刻收回注意力,将全部神识都集中在了此人身上。
这人实力颇强,周身灵力一爆开便将周边一圈的人全弹开了,出手如闪电一爪抓住了被他指着的那名修士的脖子。
核心弟子速度也极快,顷刻间便出现在了地上,用雷霆手段制住了这名暴起的修士,但到底他们先前凭空而立站的太高,而那暴起的修士又离他要伤的人太近了,待到核心弟子制住他的时候已经晚了,那修为尚浅的年轻修士已经被捏断了脖子,脑袋正软塌塌的歪向一边,一动不动的看样子是死了。
白晨皱着眉头把玩着扇子,片刻后才道:“那被伤的先前对垒之时赢得轻而易举,被他打下台的正是那伤人者的得意弟子,大约是气不过吧。”
杜仲认识的人并不多,但看白晨的样子似乎是与那暴起的修士有些交情的,便道:“虽然气不过,但以大欺小伤人性命还是有些失德。”
“我与他打过些照面,此人平日里虽然也有些嫉妒心,但决计不是这么沉不住气没有德行的人。大约还是近来多事,有些烦躁沉不住气,作出了不该做的事吧。”白晨言罢眉头舒展,回头看向他,“师弟先前不是说要走吗?怎么还在这里站着。”
杜仲便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师兄先前说要送我灵茶,师兄的茶我自然是稀罕的,这会正等着呢。”
白晨被他逗笑了:“你自己去我那取吧,我先前吩咐过了。”
他说完转了转折扇,突然又道:“啊我刚想起来,先前你们的神魂印记被人上炕送给了我,我还未还与你,虽然平日里看着也安心,但到底是你的东西,我拿着不像话。”
他言罢探手入袖中翻了翻,便翻出两块小木牌递了过来:“诺,去吧。”
此时那暴起的修士虽然已经被人制住,却还不消停,怒骂了两声之后开始神经质的四处乱瞄。
那群核心弟子围着他,为首的正用三指捏着他的后颈,冷淡的问道:“你为何伤人?”
那人一听双目圆睁:“丢我脸面,去死!”
他看起来颇为不可理喻,那领头的弟子便皱着眉头将人向身旁一递,只道:“你去把他们带走吧。”
旁边的弟子应了声“是”,挥手使了个小术法将软倒在地的尸体托起来,随即准备从领头弟子手中将那暴起的修士接过来一起带走。
却在此时变故徒生,那修士不再神经质的四处乱瞄,而是如噎到了一般猛的瞪大了眼睛,随即喉咙里发出了水声,似乎是卡了痰喘不上气来了。
领头的弟子也不知他这是怎么了,不敢肆意乱动,便侧过头微微抬高了些声音,叫道:“师侄。”
先前他附近的人都已经被他自己弹开了,此时周边一片空旷旷的没人敢靠过来,只有一人快步向他们走去,正是沈何。
沈何一见他这样也微皱起眉,他大约现在也不洁癖臭屁了,立刻伸手掰开了那修士的嘴,伸手凝聚了些灵力在他胸口一拍。
这人此时已经神情恍惚,被这一掌拍下去喘熄声更为剧烈,却不见好转。
沈何便道:“师叔快松手,他要憋死了。”
那领头的核心弟子却不松手,只道:“你先看看他怎么了。”
沈何脸上便带了些无奈:“像是灵力走岔了路,走火入魔。”
也不知是真的如沈何所说一般,领头的弟子不松手那修士便窒息了,还是他也无法救治,那修士片刻之后便安静的去了。
“查。”那领头的修士晃了两下,见手中之人一动不动确实是死了,便横扫了周边一圈,冷淡道,“断没有平白无故走火入魔的道理,把与他近期有过近距离接触的都排查出来。”
他言罢便带着沈何和那两具还未凉的尸体,与其它弟子一齐不见了踪影,但大约是还未走远的,杜仲还能感受到他们的存在。
白晨待他们走了,便道:“每日都有急功近利的修士走火入魔的事情发生,算不得什么稀罕事,现下也没什么热闹看了,师弟先去我那里取了灵茶吧。”
杜仲实在是无法将这大白天公共场合的发疯和急功近利走火入魔联络到一起,但他也知道自己没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他甚至连闹事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白晨这句话说完便不再要求杜仲什么了,顾清离轻声道:“师尊,走吧。”
杜仲便点点头,领着顾清离去到了白晨的小峰头。
果然如对方所言,他座下的弟子一见到他们便安排他们去会客厅坐着,片刻后便两人和力提了一大麻袋的灵茶过来。
当真是一大包,杜仲想著白晨先前的那句“闲来无事泡一泡,就当是师兄还在记挂你”,便心道:这恐怕是要让我十年八载的还记得他在记挂我了。
杜仲拿到了白晨送的灵茶却并未急着离开,而是又在原地坐着不走了。
顾清离见他这样,便道:“师尊没必要总是如此担心别人。”
杜仲却伸手一指对面的座位示意他坐下。
他有些感觉到了,顾清离隔三差五就要有三两句提点他该走了。他虽然摸不透对方的思路,但现下顾清离越催他他越是不想动,便道:“闲来无事,不急。”
白晨晚些时候带着自己的弟子们刚一回来,便见到杜仲还在自己的会客厅赖着不走。
他也没赶人,只是对着坐在杜仲对面的顾清离挥了挥手叫他起开,对着杜仲内涵顾清离道:“阿仲就是太温柔了,对谁都宽容,但平日里也要注意一些细枝末节,不然就容易被人骑到头上去。”
第93章
杜仲听出了他在暗骂顾清离, 左右不过大约是因为白晨看不得顾清离和自己平起平坐,觉得没规矩, 便没做声,只问道:“没事吧?”
白晨知道他在忧心先前那暴起的修士,便笑道:“一个修士走火入魔了而已, 能有什么事?当时沈师侄也在场看着呢,出不了错。现下那些核心弟子已经连着师侄一起, 将他们带给掌门了,碍不到我。”
杜仲便也笑了:“那就好。”
两人又多留宿了一晚, 但当夜也未见到十四回来,大约是还在沈何那里专心炼丹。*思*兔*在*线*阅*读*
第二日清晨, 他们告辞从天玄派中离开了。
先前玄夜被凤君带着先行一步, 但玄夜一回去肯定还有许多私事要处理,或者还有他与凤君之间的什么恩怨情仇,杜仲不便插手。
但如今算来他们也该是安定了许久, 私事也该了了,再去拜访应该也是可以的。
顾清离先前那副龟缩入壳中的样子虽然看似只是懒兮兮的没什么,但杜仲直觉是他知道玄夜要做什么妖, 却因为怕自己多管闲事, 一字不提。
他此番便是要前去拜访了。
先前白晨亲自将他们送出天玄, 一路十分顺利。
然而出来一日还未到, 两人距离目的地还有些距离,便远远的听到有轻微“扑棱棱”的声音顺着风传了过来,像是什么东西扇动翅膀的声音。
片刻之后便见远处方才破晓的天色映着, 有一大片东西靠了过来,速度极快。
杜仲不敢再在高处多做停留,立刻带着顾清离落到了地上。
恰逢此处又到了一处城中,四周都是乱七八糟,看着不旧却又没人住的屋舍,他们便随手找了一间躲进去观望起来。
顾清离知道杜仲在想什么,不等他问便率先展开神识四处扫荡了一下,随后道:“城中地下还有地窖,大约是他们也看见有东西飞过来,便都躲起来了。”
那群东西顷刻间便呼啦啦的过来了,凑近了看才看清那是一群通体漆黑的巨大鸟类。
他们也是冲着这座城过来的,来了便依次落到了城墙和城中较高的建筑上停下,抖了抖翅膀后探头探脑的向下看。
顾清离说了一声:“是妖。”
那群妖物数量众多,妖气浓郁,那气息遍布整座城,杜仲自然也已经感受到了。
只是还不知底细,眼下他们只有两人,还不敢骤然冒头,只好一起趴在窗前偷偷盯着那些妖物。
片刻之后,突然有一只体型庞大的漆黑怪鸟大张开翅膀,长长的发出了一声类似于乌鸦叫的声响,那群鸟便也都“嘎嘎”叫着乱哄哄的飞了起来。
它们的注意力似乎在城中心,并未过分关注这边,杜仲便抬手推开窗子,趁乱带着顾清离顺墙攀到了屋顶,沿着一间间屋舍的屋顶向那群鸟飞去的地方靠了过去。
两人只远远跟着,没敢靠的太近。
却原来是它们发现了城中地窖的位置。
这城中大约还是有修士的,在地窖之上设了一道障眼法,但不知为何还是被发现了。
为首的妖便扇动翅膀,直接准确无误的停到了地窖之上。
它的爪子极锋利,宛如一对铁钩子,猛的一用力便将地窖的入口给掀开了,露出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