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闲扯，专门捡着杀伤力大的符画。十几分钟一叠符纸就画完了。将画好的符箓揣进兜里收好。张羡鱼又珍之重之的捧出三张紫色符纸，小心翼翼的摆在桌面上。
这三张符纸一看就跟黄色符纸不一样，浑身上下都写着“贵重”和“值钱”，深紫色的纸张上隐隐流转着暗纹，罗丹青只多看了一眼，就有种要被吸进去的错觉。
张羡鱼最后画了三张五雷符。
这三张紫色符纸，是他在师爷遗物里找到的宝贝。紫色符纸之上的暗纹是被制纸人封进去的炁，这样的符纸，能最大程度接引天地之炁，充分发挥符箓的威力。
他以前打听过价格，这样的符纸一张就要好几千，因为实在太贵，他一直没舍得用。现在却不得不拿出来以防万一。
慎重的将符纸收好，张羡鱼准备再去探一次防空洞。临走前他看向面色苍白的郑庞，犹豫道：“今晚的事情如果你不想记住，我可以让它们变成一场梦。”
郑庞一愣，随后缩着肩膀往后退了一步，嚷嚷道：“我不想忘记！这是男人的勋章，你休想抹掉我的记忆！就算是好兄弟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一旁的罗丹青听着他们打机锋，神情若有所思。
张羡鱼无奈耸肩，“那我走了，你们记得不要出去。好好睡一觉。”
“你要去哪里？”罗丹青皱眉叫住他。
“我再去防空洞看看，那里不太对劲。”张羡鱼没有多说，揣着鼓囊囊的一口袋符箓匆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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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我们前面进去过了。”蔺无水在空气中嗅了嗅，眼眸微眯，“还杀了一个鬼影。”
谢定心看看被暴力拧断扔在地上的铁锁，思考着江城什么时候出了这号人物自己竟然不知道，“会是谁？”
“走吧。”蔺无水嘴角翘了翘，他心里其实有了一个人选，不过他并不是很想告诉谢定心，那是他先发现的人。若是让谢定心知道了，肯定要千方百计把人骗到自家道观去。
没有再多说，两人推开铁门，往防空洞深处走去。
两人进去后没多久，张羡鱼也来了，看见被推开的铁门，眉梢动了动，随后戒备走了进去。
他没有选择其他路线，还是循着一开始的路线找过去，找到设了结界的地方时，发现结界已经被破了，三张五雷符落在地上，已经被地面潮气浸湿，那些怪物则不见踪影。
抿抿唇，张羡鱼按照先前鬼影走的方向走去，因为隐匿符对那些怪物没用，他干脆大大方方的走过漆黑的通道。以自己为饵，吸引黑暗中藏匿的怪物。
不知道是哪条通道里，传来呜呜咽咽的风声，张羡鱼停下脚步，目光四顾，却没有看见任何怪物出现。他凝眉沉思片刻，闭上眼睛凭借灵感感受周围的异动。
他缓缓转动身体，转到正后方时，动作一顿，若有所感的睁开眼，刚巧跟一张雪白的脸对上。
那张脸真的是雪白雪白的，不仅没有血色，也没有五官。整张脸像是面团随便捏就，只在五官对应的位置有几个不太清晰的凹陷。
张羡鱼迅速后移拉开距离，这东西隐藏功夫不错，也不知道在他背后跟了多久，若不是他发现光凭肉眼根本看不到东西，估计一时半会儿还真发现不了它。
无脸鬼歪了歪头，没有五官的脸扭曲成一团，身后垂落的长发骤然像蛛网一般张开，从四面八方将张羡鱼包围。
张羡鱼不退反进，飞身冲到无脸鬼面前，揣在口袋里的手施施然拿出来，快准狠的将一张五雷符贴在了无脸鬼脸上。
狰狞飞舞的长发一顿，而后寸寸化灰。
张羡鱼将手重新揣进口袋里，继续往深处走。在走到这里前，他并不知道鬼影要将人带到哪里去，但是此时，不需要引路，他已经感受到了磅礴的鬼气……
深吸一口气，张羡鱼神情平静的朝鬼气爆发的位置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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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漆黑的防空洞通道之中，蔺无水和谢定心一前一后往里走。两人在张羡鱼前面进来，此时已经走到了防空洞深处，这里跟外层又不一样，通道四周长满铁锈红色的苔藓。这些苔藓最开始应该是自由生长的，后来在这养尸地里待久了，被尸山血海浸泡，慢慢就发生了变异，变成了人血的一样的红色。甚至苔藓本身与这养尸地形成了一种共生关系。苔藓靠着养尸地的养分不断生长，同时它将尸体残渣分解吸收后，多余的养分会化成红色的粘液流出，渗入地底，反哺养尸地。
“这些东西真是越来越恶心了。”谢定心踩在松软的地面上，绵密厚实的苔藓触♪感很像人体堆积的柔软脂肪，一脚踩下去，还会溢位红色的粘液。
蔺无水脸上的神色也不太好，但是这些红色苔藓在养尸地生长了这么多年，早就跟这里融为一体，他们曾经大费周章的清理过一次，可惜没过多久这些苔藓就又长了出来，收效并不大，再之后，便不再费力去管这些苔藓了。
越往里走，里面的苔藓层就越厚，并且开始散发出浓重的腥臭味。谢定心从身后的登山包里拿出防毒面罩带上，他跟蔺无水不同，他只是个会术法的普通人罢了，这些苔藓散发出来的味道，闻多了是会对身体器官造成无法逆转的伤害的。
倒是蔺无水，在他七岁那年本该夭折，蔺家请了他师父去固魂续命，硬是把魂魄从地府拉了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去地府走过一遭的原因，他的体质发生了变化，平时看着跟常人没什么不同，但实际上他也就勉强算半个活人，他若是魂魄离体，强大的程度堪比一方鬼王，躯壳反而是他的束缚、不过这些年这具躯壳受到魂魄反哺滋养，也变得越发强横，一般的毒气瘴气都伤不到他。
谢定心看着他从容的模样，表情比吃了一整个柠檬更酸。毕竟防毒面罩戴着真的很难受。
“到了。”
一直没说话的蔺无水停在散发着浓重腥臭味儿的洞穴前。这里原本应该是个宽敞的空间，可能是用来储存物资，也可能是用来给当时的师生避难的。但是在1938年日军占领江城后，日军以江城大学为司令部，在发掘了江城大学的地下防空洞之后，日军高层军官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养尸的法子，妄图养出一支战无不胜的僵尸军团。他们在防空洞深处修建了一处养尸地，占领江城的七年间往里面扔了无数的尸体。可能是方法不对，一直到抗战胜利日军投降，僵尸军团也没有被养出来。日军撤走后，这里更是废弃了。一直到1950年之后，江城开展防空建设，江城大学的防空洞才再次被记起。
当时全城掀起防空建设的风潮，几乎是家家都修防空洞，江城地下暗道宛若长城，纵横交错，互相贯通。也就是在这时候，江城大学地下的养尸地被发现了。
防空洞深埋地底本来就阴气重，天然的环境加上尸体堆积怨气冲天，导致二十多年过去，里面尸体竟然没有腐烂。甚至还有许多都保持着生前的模样，死状十分凄惨。
事情被报上去后，政府有心将遇难者的尸体带出来安葬，但是工人下去后，发现尸体一层叠着一层，密密麻麻根本数不清，更恐怖的是，一到晚上，这洞里的尸体就仿佛活了，头天清理出来的尸体，过一晚去看就发现不见了，最后要么是在另一个地方发现了，要么就是只剩下残肢。一开始他们不信邪，坚持清理，直到后面有几个工人接连出了事，才不得不叫停了防空洞的清理工程。
防空洞闹鬼的传言也就这么渐渐传开了，为了安抚人心，最后只能将那一段全部堵上，又请了大师去超度亡魂。不知道是超度起了作用还是路被堵死了。总之后来那里再没出过事。一直到八十年代，谢定心的师父受邀到江城大学看风水，发现防空洞里怨气冲天，鬼影重重、他下去一探，才发现废弃的防空洞已经被变成了鬼怪乐园。~思~兔~网~
谢定心的师父曾经带人深入过其中，但都没有办法彻底解决这个隐患。一是防空洞的养尸地过了这么多年，滋生出来的鬼怪数量太多，但凡不小心放出一两个，学校里的师生都要遭殃；二是养尸地最中心，还有几个厉害的东西，谢定心的师父只交过一次手，就差点没能回去。最后只能集结了江城本地所有道观的力量，在靠近养尸地中心的地方设了一个法阵，以求封印这些东西，等到日后有把握了，再将这些东西一次铲除。
只是没想到一等就是许多年过去，谢定心的师父已经驾鹤西去，而当年设下的法阵由谢定心接手，每隔五年都要去加固一次。
但是最近防空洞的东西越来越猖獗，距离上次加固法阵过去了不过三年，封印就又破了。甚至这次里面的东西开始试图往防空洞外面跑。
“它们在尝试破除法阵。”
蔺无水看着已经全部被红色苔藓渗透、只剩下中间一小块的法阵，眉心紧皱。他面前的这个洞穴就是法阵的阵眼所在，法阵强盛的时候，那些鬼怪是绝对不敢靠近这里的。但是如今，整个洞穴的墙壁都已经被红色苔藓覆盖，虽然密度远远没有外面高，但这已经是一个讯号。
——里面一直躲着的那些东西，要出来了。
谢定心绕过他，走到阵眼边上，那里按照五行八卦的方位插了许多小幡，如今这些小幡已经锈迹斑斑，朱红或者深紫的幡布被苔藓沁出来的粘液打湿，只能蔫蔫的垂着——阵眼的作用已经失了大半。
“看来你的决定是对的。”谢定心苦笑一声，这次就算蔺无水不主动提出来将这些东西一网打尽，按照阵眼的损毁速度，他们也只能背水一战了。
“让外面的人手做好准备吧。”蔺无水淡淡道。
谢定心重重吐出一口气，将鼓囊囊的登山包放在地上，从最外侧的小袋子里拿出一张朱红符箓来——这是观里仅存的一对传讯符。防空洞里没有讯号，只有利用传讯符才能通知外面的人开始行动。
谢定心简单交代了几句，让外面人布好法阵，防止有鬼怪趁机出去伤人，然后才将符箓点燃烧了。
通知了外面的人做好准备，谢定心又将阵眼中的小幡重新换过一遍。然后将登山包里为数不多的符纸全揣在身上，又拿起铜钱剑，壮士断腕一般的道：“走吧，干他娘的。大不了就是一死。”
蔺无水嫌弃看他，“你说脏话。”
谢定心：“……”现在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吗？
两人插科打诨几句，凝重的气氛松快许多，谢定心将铜钱剑背到背后，又把能用上的法器都带上，才跟着蔺无水一起往中心区走去。
黑暗之中，无数鬼怪窥伺，谢定心甚至能听见躯体在苔藓上爬行时发出“挲挲”声。前方的通道顶部。许多双泛着绿光的眼睛一闪而逝；还有低低的呜咽声顺着通道传来，隐约能看见无数扭曲的鬼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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