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他这么能发符号。”夏乔安感慨，“亏我当年还以为他有多稳重深沉。”
律端详了那个“洗心革面”的备注半晌，实在没能把它跟他印象中的任一物件对上号：“这是谁？”
“一个你也认识的家伙。”夏乔只将答案公布了一半，他飞快扫完“洗心革面”之后发来的所有资讯，然后在律对某些关键词十分在意的目光下关闭萤幕，“已经约好待会在楼上餐厅跟他碰头，你到时候就能见到这是谁了，现在我们继续再去逛一会——你觉得卧室里的床换成小一号的怎么样？”
律脑子里正转着他抓取到“绿帽子”、“出轨”等一系列一看就很不妙的关键词，难得听夏乔安讲话也有些分心，他对夏乔安的提议绝大多数时候都是言听计从状态，对那句“怎么样”习惯性点了头。
……点完之后才发觉雄虫最后一句话好像不仅非常跳跃，还哪里有点奇怪。
律疑惑道：“您不是很喜欢它吗？”
夏乔安说的是他们自己那栋小别墅里的主卧大床，它是夏南和边菘送的，舒适度给满分都还嫌少。
律想不出来这张为他们辛苦服务了六年的床有哪里不好需要换掉。
“我是很喜欢它，毕竟它真的舒服。”夏乔安已经看见了家具定制店的影子，牵着律不紧不慢朝那头走，“所以我说的是换一小号，没说要彻底换掉它。”
他说完，垂眸看一眼雌虫还没回过味的表情，深感对待律最好还是做什么都打直球，说个曲折百转的情话耿直虫是听不懂的，只好又道：“雄父和雌父一直都对我的婚姻有错误预估，但我们家主卧反正一直也只会有两只虫睡，我们不需要那么大一张床。”
律似乎就愣住了。
夏乔安感到律的爪子在他掌心试图攥紧又放开，他摩挲着律的指节，耐心等待迎接一只感动的雌虫……
“那假如有了幼崽呢？”律突然问。
夏乔安：“……”
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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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出一条鬼鬼祟祟的鸽子腿
第六十六章
按着夏乔安原本的计划, 他这一天的行程本该目的明了，流程简单——先带律来实体购物中心, 好好体验一回上辈子少有的家庭购物时光，弥补又一个上一世两虫在这个年纪缺少的小遗憾。
接着，等购物体验完毕, 他就会在中心的一众高空餐厅里挑一家贵且质量跟价格匹配的，和律享受一个轻松又美味的晚餐约会——要定独立雅座, 要求私密性跟观赏性俱全的那种。
然后等这个晚餐约会也结束，在私密性良好的座位里偷偷再骚扰一下一向逆来顺受的雌虫, 夏乔安已经把律带离了军部宿舍超过二十四回圈时, 到了他该把大宝贝亲自又送回军部宿舍区的时候。
律明天一早有个不好请假的早点名，紧接着还有小队述职报告会，夏乔安提前查过他基础行程表。
……不料这份计划从抵达购物中心起就在出差错。
“你是觉得这份计划案还有哪里存在问题吗？”坐在夏乔安对面的虫可能已经憋了好一会，终于没办法继续在夏小少爷那张深思熟虑, 就差没写上“事情不容乐观”几个字的脸前保持静默下去, 于是他问出了声。
“……什么？”夏乔安反应了两秒那句问话是在问他, 先颇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视线焦点这才真正落到眼前的萤幕上，快速又浏览一遍他之前已经看完了的内容，“不，没问题。”他摇摇头, “你的计划案很完整。”
对面的虫就意识到, 夏乔安刚刚是走神了。
“你刚才的表情让我险些质疑起整个方案。”确认自己计划案得到认可的虫松了口气, 态度不再迟疑, 打量自己甲方兼“新任老板”的目光也多了点兴味，“既然方案没有问题，那……”他一脸努力克制又没克住的八卦，还偷偷伸出一根手指往一旁某个方向比划一下，“是其他方面真的存在问题？”
都不用朝那根贼兮兮的手指比划的方向看，夏乔安就知道对面虫是在指谁。
诱发了夏小少爷刚刚深思熟虑的内容不能为他虫道之，他只给了对方一个严肃的注视：“不管你在想什么，我敢肯定，你猜测的那些问题都不是我真正思考的那个问题。”
“好好。”对面的虫听出了夏乔安的不高兴，立即举起手，“我也并不是想冒犯你或者故意刺探你的私事，我只是觉得考虑到我们已经有过成功合作，目前乃至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会是一个阵营，我们应该有……变成朋友的可能？”
他边说边观察夏乔安的神色，确定夏小少爷没有在听到“朋友”时表现出抵触，才继续道：“我是试图站在朋友的位置对你进行关心。”
这只说觉得能跟夏乔安做朋友的虫姓葛，是只看起来不比夏乔安大几岁的年轻雄虫。
正是在夏乔安刚重生回来时，给夏乔安发了那条邀他参加“成虫局”的讯息，后来在宴会上被夏乔安喊了好几次“哥哥”，莫名其妙就开始给夏小少爷端盘子倒饮料的葛瑞。
同时，他也是那位跟夏乔安约好了半小时后餐厅见的“洗心革面”。
宴会事件上一世也发生过，并且让夏乔安耿耿于怀了很久，他对于设局坑自己的一干虫等都一视同仁的讨厌。
但仔细究起来，葛瑞的确能算是这一众虫里跟夏乔安结怨程度最轻，还只参与了那一回活动的那个。
他甚至在半年之后脱离了自己原先隶属的群体，放任自己的“位次”在圈内下滑也没再回去，并在夏乔安上一世成功突破进化后找上了夏乔安，请求合作。
“你要跟我合作？”听到这个请求时的夏乔安相当吃惊，不过面上不显，只挑起眉，“你还记得你两年前也坑过我吧？”
“我记得。”坐在对面的葛瑞推过一份档案，语气平平，“这是我的道歉礼，还有我的诚意。”
“道歉礼”是夏乔安当时正好在收集且没收集完全的情报，附赠情报内所有虫的近期动态详情。
“诚意”是一份完整的策划案，能给情报里的小团体带去麻烦，恰好跟夏乔安近期的目标相符合。
夏乔安把“诚意”档案拉到最后，发现还有几家小企业的内部资料。
几家小企业的真正所属者就是葛瑞，是他早逝的雄父留给他这个唯一继承者的东西。
左右那会夏乔安也不怕葛瑞再对自己不利，他有能力应对，也还有点好奇对方找上自己的原因。
后来原因很快就弄明白了，都不需要费心去查，一意识到夏乔安在收集自己的资料，葛瑞主动又联络夏乔安，见了个非常开诚布公的面。
“我雄父意外过世的早，葛家成员又多，我们家在整个族群里只算是勉强能进入中央城的‘二等分家’。雄父一走，我未成年，葛家的虫大多不怎么讲情义那一套，想要过来分食一口的虫不少。”葛瑞平静叙说着他的经历，“所以，那时候我开始寻找能保住自己原本家庭的方式。”
而葛瑞能找到的方式，就是接受圈内更高位的世家虫的招揽，加入对方的团体，接受对方驱使，替对方做些对方想做又觉得亲自动手有失身份的事。
“我知道自己的才能是个什么水准，也不指望自己在最后一轮进化后能能力突增……就算我到时候真的能，可我的家庭大概等不了那么久。”葛瑞说，“有自知之明是件好事，它让我一直能看清自己的位置，不会为自己只能被差遣来去生怨气，跟着他们一起混对我来说就相当于是一份工作，我给我年少混蛋的小老板打工，他与他象征着的家族力量震慑走打我的小家主意的虫，我借他光环，让其他葛家虫员觉得我家也不可妄动，这就是我靠工作领到的酬劳。”
夏乔安一直安静的听，在葛瑞说完那长长一串昔日入伙缘由之后陷入沉默时，他也没贸然开口出声。
他看见葛瑞之前缓缓摩挲杯壁的手指收紧了。
“……然而可惜的是，我显然没有遇到一个好老板。”╩本╩作╩品╩由╩思╩兔╩在╩线╩阅╩读╩网╩友╩整╩理╩上╩传╩
“他们希望我能做更多的工作，让我向他们奉献更多的，更有意思的东西——比如说我的雌虫兄弟。”
“然后我兄弟死了。”
夏乔安没问从被要求献出兄弟到兄弟去世期间葛瑞都经历了些什么，更没有直接追问他的兄弟具体又是怎么死的。
他跟葛瑞后来没有成为通俗意义上的朋友，但在打击共同目标一事上配合得居然颇好，葛瑞成了他一个可长期合作且可信赖的队友。
夏乔安上辈子以为葛瑞是个深沉的家伙，就是因为但凡碰面，只比他大不到一岁的雄虫基本都是一副虫生四大皆空的样子，常年一副仿佛印刷上去的平静脸。
他过去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跟一个还活蹦乱跳的葛瑞面对面。
……对方还进价神速，已经能兴致勃勃的八卦他私生活了！
“少爷。”兄弟一个不少，还能八卦夏乔安私生活的葛瑞说，“我只是想表达一下跟你做朋友的意愿，您就算介意，也不用这样看着我吧？”
“哪样？”
“好像我的虫生即将了无生趣，我会面临一个惨淡未来的那样。”
葛瑞半开玩笑的回答，结果歪打正着红心。
夏乔安这一世参加“成虫局”时就给出了模糊的友好暗示，他刚好赶在那群虫第一次提出想要葛瑞兄弟时联络上对方，直接给出另一条出路。
葛瑞拥有的选择本就不多，另一边又催得紧，让他没迟疑多久就做出了决定。
上一回的“发疯暴起伤虫”事件能顺利反转，煽情长文跟节奏都带的恰到好处，背后便有葛瑞一份功劳。
他雄父留下的小产业好巧不巧，就在网际网路跟星媒这一块。
“我只是在想。”夏乔安往身后椅背上靠了靠，否定葛瑞的“惨淡未来”猜想，“我今天明明计划好的是一个晚餐约会，怎么最后成了跟你面对面坐一桌，而我真正的约会物件却是去旁边另开了座。”
“因为你对自己的员工太苛刻了，老板。”葛瑞没发现夏小少爷是在故意把话题扯开，说，“除了你已经回来的讯息是被官方证实过，其他相关资讯都压的严严实实，我蹲点了几天都查不到那些流言蜚语到底几分真假，更别说知道你现在什么样。”
不然他也就不会傻兮兮的差点对流言信以为真，还急吼吼的给夏乔安发来讯息报信了。
我达成了指着老板本尊说他给老板戴绿帽的壮举，我怎么这么能呢？葛瑞心道，同时忍不住又仔细去看夏乔安。
别说，夏小少爷这个新模样真的值得旁虫反复去看。
“虽然我确定自己肯定还是喜欢雌性。”葛瑞看着看着忍不住感慨，“但你真的能让雄虫也乐意跟你约个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