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好,我一定到。”
陈清父子被宫人带了下去,谢锦追出殿门道:“陛下呢?”
守门的小太监道:“陛下没交代去向。”
谢锦松开小太监的袖子,有些失神,这个时候,陛下会去哪里呢。
顷刻,他脑中有了一个猜测。
他二话不说往朝阳宫门口的方向而去
小太监脸上浮出问号,这最近都怎么了,感觉气氛有点怪怪的。
陈清父子被宫人带到太医院收拾他们的东西
小药童早就急的团团转了,看到他们回来,没注意到他们身后面生的宫人,焦急道:“公子!您怎么才回来,陛下早朝都开过了!”
陈奚揉了揉他的头发:“当归,我已被皇上贬为庶民,三日后便要流放淮西,日后不能带你了。”
名为当归的小药童面上表情一空,如同遭受晴天霹雳,一把抓住陈奚放在他头上的手:“公子...您说...什么?”
陈奚笑容不变,只是有些发苦:“这太医院里都是你的师兄,你要好好学,日后好好替我效忠陛下。”
当归眼睛霎时就红了,死死抓着陈奚的手,怒道:“我不!我要公子您亲自教我!他们都没您好!”
吼完他又觉得无力,软软跪了下去
陈清拍了拍陈奚的肩膀:“爹先回去收拾东西了,你们谈谈吧。”
陈奚的手还被当归紧紧握在手里,闻言点了点头。
陈清又看向身旁的赵小贵道:“赵小公公,这小孩与奚儿一同长大,情谊深厚,还请您通融通融,让他们多聊片刻。”
赵小贵看了一眼眼睛红得像兔子的当归,这副惨样莫名觉得有些眼熟,出声道:“大人放心吧,小侯爷吩咐要照顾的人,奴才不会催。”
他又对陈奚道:“陈太医,奴才们就在门口等您,您说完了就去收拾吧,收拾好了就出来。”
陈奚礼貌颔首:“多谢赵小公公。”
赵小贵没什么表情的点了点头,说完,他便领着护送的几个侍卫退出了太医院的大门。
他们一走,原本吓得不敢动的小医官们一窝蜂的涌上来。
一个个忧心忡忡,七嘴八舌
“大师兄,你刚说的是怎么回事啊?陛下不是最疼你了吗,怎么会说流放就流放?”
“是啊,大师兄,这流放可是犯了大罪的人才有的罪名!”
“到底怎么回事啊!太医令大人他也...”
“这流放之刑,看似轻,实则一路奔波,如今这个年头匪盗猖獗,有几个人能活着抵达目的地!大部分都死在了途中!”
“毕竟这流放之地路途遥远,环境又艰苦”
“这离了京,天高皇帝远的,人心难测啊!我听我爹说过,即便是护送的士兵也嫌麻烦,自然巴不得护送的罪人半途死了,完成了任务好折返回京吃香的喝辣的!说不准命大的,他们亲自动手!”
“什么,还有这等事!大师兄,这事真的没有转换余地了吗?”
“这事我爹可能帮得上忙,要不然我修书一封让我爹打点打点护送的士兵吧?大师兄?”
被这些言语一刺激,当归直接哭了出来:“陛下他怎么这样啊!您为了他的病点着油灯翻阅各种医药典籍,几天几夜没合眼从来不说一个苦字!他...”
陈奚捂住他的嘴,摇了摇头,不赞同道:“当归,不能乱说,这话被外人听见是要掉脑袋的,况且我是犯了错,处置我...并非陛下本意。”
当归扒下他微凉的手:“那陛下他为什么还要处置你!”
陈奚笑了:“这天子也有天子难言的苦衷,那个位置也不好坐,若不加以惩治,堵不住这天下悠悠众口啊!”
当归瞪着通红的双眸:“他可是天子,他若隐瞒下来,百姓又岂能窥见一分!”
陈奚看他执拗得像个孩子,无奈道:“说得轻巧,这宫里成千上万张嘴,纸是包不住火的,前朝不知多少人盯着陛下呢,他又岂是这般轻松的?”
说完,他复又看向面前围着的一群小医官,想来他父亲此时也定然在与他那些同僚告别。
这些人也都是京官地方官之子,很少有靠自己考进来的,当归当年就是误打误撞考了进来,可他哪里懂官员之间那些花花肠子,好几次险些没成了替死鬼,最后是自己偶然撞见他蹲在池塘边扔石子,才将他留在了自己身边,保了他一命。
如今他也十五六岁了。
陈奚开口道:“诸位的心意,我心领了,只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若是我今日承了你们的情,有朝一日被有心人往御史台一参,诸位的父母亲人包括诸位都要受到牵连,官场复杂,你们都还年纪不大,好好考试,力争上游,陛下龙体尊贵,切勿不可粗心大意。”
众小医官面面相觑,最终颓然垂下头:“师弟们谨遵大师兄的教诲。”
有人道:“那大师兄您还会回来吗?”
“是啊大师兄,咱们还能见面吗?”
陈奚儒雅一笑:“我听说,服刑之人若表现佳,有机会酌量减刑,服完型我自会想办法返京。”
“那大师兄,你一定要小心啊!”
“大师兄,我们在太医院等您回来!无论多久,只要您回来,这首席御医的位置定是您的!”
“对了大师兄,我有东西要给你!”
“我也有!大师兄你等等,我这就去拿!”
“我也有!”
一群人争先恐后往住处跑。
陈奚笑着摇了摇头,看向死死抱着他手臂的当归,柔声道:“好了,时辰不早了,我要去房里收拾东西了。”
当归鼓着腮帮子,摇头:“公子您别走!当归不让您走!当归去求陛下!实在不行...实在不行我去求小侯爷!陛下那么疼他,一定会听他的!”
猝不及防戳中了陈奚心底深处,陈奚仿佛被蜜蜂蜇了一下,手微微一僵。
当归握着他的手,因此感受格外明显,懵然看向陈奚道:“公子...您怎么了?”
陈奚掀起眼皮,眼底一痛道:“不要胡闹。”
当归忽然懂了什么,震惊道:“公子我明白了!那日你问我小侯爷为什么没回侯府!你...是不是喜欢他?”
忽然被一个半大的孩童道出了心事
陈奚眼底一慌,出声斥道:“不要胡说!”
当归在他身边已经许久了,他的每一个反应代表的意义都了然于心。
陈奚抽回手,站起身道:“这些年来你跟在我身边,我鞭策着你,如今你的实力已然不低,下次太医院考核你要全力以赴,替我好好护住...陛下。”
当归坐在地上,愣愣的望着他。
陈奚说完,再不停留,朝自己居住的水榭方向离开了。
第114章
不多时,一群小医官纷纷拿着自己收拾好的东西从住的地方冲了出来,在院里没瞧见陈奚,只看到呆坐在院子里的当归。
“当归?大师兄呢?”
“当归?当归?!你发什么愣呢!”
当归恍惚间被摇醒,呆呆道:“公子他...不要我了。”
一群小医官两两对视,各自抿了抿唇,心中齐齐道,这孩子受刺激太大了,疯了
一人环视一圈,出声道:“咱们这么多东西,即便是交给大师兄,他也是拿不下的吧?赵小公公他们不是在门口吗?不若交给他们帮大师兄和师父拿着吧!”
“有道理!”
协商完毕,一群人往太医院院门的方向涌过去。
赵小贵懵逼的看着一个小医官将一个包裹塞到他手里,笑眯眯道:“赵小公公,这些东西都是我们送给大师兄和师父的饯别礼!就麻烦你了!”
身后的侍卫都朝他投来了求救视线
赵小贵咳了一声,梗着脖子道:“都拿着吧。”
小侯爷嘱咐过要照顾的人,除了拿着,还能怎么办?
“多谢!”
一群小医官喜笑颜开回了太医院,边走边聊
“你们给大师兄准备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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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弟大气!我准备了些给大师兄和师父路上充饥的干粮!”
“我准备了些伞和我娘前段时间托人给我送进宫的新衣物,那边啊还不知道是什么天气呢,淮西那边靠近边关,应当是黄沙满天的吧。”
赵小贵叹了一声,心道这陈太医父子在这太医院还真是深受爱戴。
谢锦赶到国师的广福宫门口,看到守在宫门外的赵承德那瞬间,就知道自己没猜错。
谢锦苦笑了下
果然,陛下从来就不是个会放任自己沉浸悲痛的人啊。
赵承德远远瞧见他来了,赶紧迎了上来:“小侯爷,你怎么也来了?”
“陛下呢?”谢锦问
“刚刚进去不久。”
谢锦皱了皱眉,望着宫殿里那高耸的八角阁楼,心底却一阵阵发凉。
如今看来,他这个‘师傅’定然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他担心慕修吃亏,道:“我进去看看。”
赵承德哪里敢拦他
谢锦进了这座对他来说无比熟悉的宫殿,殿中一如既往的萧条,广福宫地处偏僻,国师身份又特殊,平日里只有几个固定打扫的宫人会隔几日前来打扫一下宫殿。
那座八角阁楼周围三里的范围,任何人不得靠近,这栋阁楼都是交给国师身边的道童在打理。
这个点大概不是宫人打扫的点,殿里一个人都没有。
看起来有几日没打扫过了。
宫殿里种了大颗大颗的银杏,落叶满地,枝头现在还是碧绿一片。
银杏四月开花,如今还有些花长在枝头没掉。
银杏树也称作公孙树,在民间是长寿的象征,也应征着多子多福。
谢锦匆匆走到阁楼前,白衣道童跪在阁楼前的地板上,佝偻着身子,瑟瑟发抖。
谢锦垂眸看着他:“怎么回事?”
小道童看见他的脸,有些陌生,但鉴于他语气太正儿八经,小道童还是瑟缩着开口道:“奴才..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陛、陛下他忽然就闯了进来。”
“国师呢?”
小道童犹疑道:“师傅他..他几日前就说闭关了。”
谢锦反问:“闭关?”
小道童磕磕巴巴道:“是、是”
谢锦站在门口等了会儿,慕修总算出现在了门口
慕修一看到他,也没多问,只摇了摇头道:“无人。”
小道童诧异道:“无人?不可能啊陛下!几日前师傅亲口说要闭关一月的!让我没事不要去打扰他!奴才没有欺君啊,还请陛下明察!”
这时赵承德匆匆进来,恭敬道:“小侯爷,陛下,宫里来了个不速之客,一定要见陛下您。”
谢锦刚欲问是什么身份。
叶里忽然从半空显露了身形,落地下跪道:“启禀陛下,有急报。”
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