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附在他身上的残魂?或是夺舍的妖怪?”纵横剑意抵在红衣谪仙的脖颈,对方却无所谓地往剑意上靠。谢怀尘唯恐伤到师兄的身体,剑意不得不后退一寸。
“你看,你又伤不了我,何必呢。”红衣谪仙一挥手,强大的威压将所有剑意粉碎,然后他一侧身,从身上脱下天域玄丝制作的宗主袍,披到谢怀尘身上,“你与其关心他,不如关心我。我可是快死了,他却意气风发。”
冰凉的手指碰到身上,谢怀尘杀意骤起,红衣谪仙按住他施展符意的手,顺便点了他周身几处大穴,“此地严寒,莫动,伤魂。”
体内气息一滞,谢怀尘惊恐地发现自己全身灵脉被封,两者巨大的实力差距简直令人绝望。他顿时脸色一白,语气惨然道:“要杀要剐,你给个痛快。”
和红衣谪仙的相遇次次伴随着死亡,谢怀尘已经有阴影了。他不停地在脑海里呼唤九九,然而对方睡的正死,完全听不到他的心音。
红衣谪仙将他的发尾置于指间把玩,语气温柔:“本来的确是要好好罚你,结果见你冻成这样,突然没了心思。”
谢怀尘只觉荒谬:“呵……那我反而是要谢你?”
“应该的,不必客气。”
“你!”
“好了,”红衣谪仙突然蹲下为他拢好宗主长袍。长袍乃是天域材质,水火不侵,罩在谢怀尘身上还有点暖和。“看来你的记忆没有恢复,还记得我是谁么?”
谢怀尘顿了顿:“你是谁不重要,是杀我的人就行。”
对方愣住,随即轻笑一声:“原来如此,不是没有恢复记忆,而是不想恢复?阿尘,你做缩头乌龟也挺可爱。”
谢怀尘一阵恶寒,世上哪有形容男人“可爱”的?此人简直荒谬。
红衣谪仙却道:“既然想不起,那我就告诉你,我名‘邵月’。”
谢怀尘心里一惊,猛然抬头。
“不是你师兄那个邵月,他是他,我是我,他盗了我的名字,他本名‘亦无名’。”
亦无名是天衍宗主的名讳,谢怀尘心中惊奇,面上却不变:“你大费周章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胡言乱语蒙我?”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阿尘就不好奇我的善言?”
“善言全是谎言,不听也罢。”
红衣谪仙却摇摇头,继续道:“你师兄是欲尸,我为恶尸,他用计吞噬了我却又无法将我彻底融合,才导致我们一体双魂。我们共用一个身体,白天他出来,晚上我出没,相安无事,可惜最后来了一个你。”这语气倒有点像给孩童讲故事。
谢怀尘面露疑惑。
“五年前你为欲尸解封了天罚,导致他的力量恢复巅峰。他强,我弱,平衡打破,最后结果只会是我,消失。”
“那不是可喜可贺?”
对方沉默半晌:“的确可喜可贺,我死了,还有阿尘来陪葬,想来也是一桩美谈。”
谢怀尘脸色一沉:“你什么意思?”
红衣谪仙悠然笑道:“意思就是,杀你的人不是我,是欲尸。我死了,没人可以阻止他,你也会死。”
谢怀尘仿佛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师兄杀我?不可能。”小仙童一直面冷心软,相处这么久,好感度都超过50了,怎么可能会是前世杀他的凶手。
“嗳,果然不信。”红衣谪仙站起身,“你难道不曾怀疑,你的师尊与师兄其实是同一人?他既然能骗你一件事,为何不能有第二件?”
谢怀尘的确怀疑过天衍宗主与小仙童是同一人,因为两人气息太像了。但他选择相信师兄,毕竟曾经他就因为不信自家哥而害死了他,他不想再犯同样的错误。
“我信师兄。”
红衣谪仙无奈看了他一眼:“罢了,我不想和没有记忆的人说话。只最后提点一句,不要信你师兄,他的话一个字也不可信。”
谢怀尘回应他的是一声冷笑。
红衣谪仙却不甚在意:“阿尘,你果然不是有记性的。”说罢,收回了披在对方身上的宗主袍。
长袍离身,寒气趁机入体。红衣谪仙之前还封了谢怀尘的灵脉,导致他现在一丁点灵力都用不上,只能像个凡子一样待在冰牢里。
“我记得你最讨厌冰,所以特意为你准备了冰牢。”淡雅的声音响在头顶,冰凉的手指似乎摸了摸他的脸颊,“三尸各有本性,我压着恶性对你说善言,可是最大的诚意了……”
谢怀尘本就支撑不住寒气,此时没有灵力加持,很快就冻得没有知觉,自然也没看见头顶上方近乎恶劣的笑意:“知不知道我此时在想什么?我在想,如果将一个干净纯粹的仙人污秽成魔,看他哭,看他跪在地上求饶,是不是更有趣?”
“可惜,做不到……”
或恶劣或轻淡的声音在耳边飘过,越来越远。谢怀尘心里只剩下一堆####,搞不懂红衣谪仙一个嗜杀的魔物怎么突然变了性子非要人信他的歪理,不信就给惩罚!简直不要太虐!
然后眼睛一闭,他又想起红衣谪仙说的,师兄才是杀他的仇人。七百年前仙人诞的那一幕似乎又回到了眼前。天衍宗主白衣白发,看他的眼神如死人般冰冷,剑意穿胸而过,熟悉的剧痛铺天盖地而来。
等……熟悉?
眼前忽地飘起鹅毛大雪。一个相同的白衣道人站在面前,手中剑倏地刺入他心脉。白衣道人容貌清尘,周身气息纯净,清冷似仙。反观他自己,只穿了一件单衣,手上脸上皆有腐烂的痕迹,体内灵气驳杂相互绞杀,弄得他虚弱不堪。
两者比较,竟是那白衣道人更近仙神。
四周冰雪覆盖,他看见剑刃上的反光,上面正映着杀他人的脸。他承受不起痛苦,缓缓跪下,隐然间,那张脸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其实这张脸他看过无数次,比过很多人。谢洛衡、邵月、甚至他自己……
但这一次这张熟悉的脸终于说话了,对方似是在回答他,眉目间说不出的漠然。
“……吾……亦无名……”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读者“”,灌溉营养液~(没看错,就是一个没有名字的读者)
写恶尸我的内心是拒绝的,
因为身边没有变态也没有蛇精病,
所以怎么办呢?
只好把谢洛衡捧了过来,
全!部!反!着!写!
OK
第108章 六只谪仙
梦境颠倒,晨昏交替。谢怀尘只被关了一天,牢门就被开启。
来者进来,牢中顿时再添一层冰霜,那人用比冰还要冷的手指摸了摸谢怀尘的额头,谢怀尘不耐烦地甩开了。
“还有意识,那就没事。”
对方将他挪出冰牢,喂了颗甜甜的东西。谢怀尘咬了一口,感觉像糖豆。吞下之后温暖的灵力充盈四肢,冰封的识海也渐渐消融,谢怀尘睁开了眼。
“感觉如何?”邵月蹲在他面前,干净的莲纹白衣垂在地上。
一见这脸,谢怀尘一个激灵差点跳起来,结果腿被冻僵,刚起来就跟面条一样软了下去。邵月按住他:“别动,药力还没完全生效。”
谢怀尘却是在清醒的第一时间想起了红衣谪仙,想起他的胡言乱语。
“师……兄?你怎么在这?”
“接你出去。”邵月说得风轻云淡。
“谢怀尘!”结果这时一声呼喊响起,人还未至,霸道的剑意已将寒气冲散。对方袖口绣着梅纹,气宇轩昂。看着不像是受过刑罚,倒像是撞了喜事。
梅晋卿将谢怀尘上下打量一番,高兴地拍他的肩:“果然,没事!我就说慎行堂怎么可能为难你?邵月偏不信,非要急冲冲过来,哈哈没想到你们师兄弟关系这么好。”○思○兔○在○线○阅○读○
谢怀尘还有点不明情况:“怎么回事?我怎么出来了?”他记得没错,自己是要关三天吧?
“邵师兄为你求情,宗主直接就答应了。再者城主大会不日就要开启,宗主看在你参选者的身份,也不得不提前放你出来。”梅晋卿解释道。
要是平日谢怀尘肯定会因为师兄的关心而高兴,但如今再听到“邵月向宗主求情”这种句子,他心里居然有种说不出的怪异。红衣谪仙的话他虽然不信,但到底上了心。
“师兄之前去了哪?”
“嗯?在云来。”
“师尊近日是否有恙?”
“为何有此一问?”
谢怀尘:“昨日我见他,眼睛妖红,性情大变,还私自罚我。”
梅晋卿奇道:“有吗?宗主昨日好像没什么不同?”
邵月也点头:“师尊深明大义,自有考量,不可妄加揣测。”
对方语气轻淡,并无异色,谢怀尘见问不出什么只能作罢。
三人一道出了慎行堂,却不见沈略人影,梅晋卿一边扶着谢怀尘一边道:“那小子一出慎行堂就回小寒峰请罪,生怕他师尊生气。他也不用木头脑袋想想,要是副宗主真生气,我的无忧峰不可能安定到现在,副宗主明显偏袒他。”
谢怀尘笑了笑,想到这桩莫名其妙的夺舍居然被轻易放过,这其中也定有穆宗玄的功劳。不过他此刻倒担心另外一件事:“沈略夺舍之事虽然无人追究,但他身魂不合……”
梅晋卿叹口气:“是了,宗主虽然出手稳定了他的神魂,但治标不治本,我正打算把他从小寒峰拖回来,好好养魂。”
谢怀尘一愣,突然发现沈略这情况怎么跟自己有点像,都是身魂不合?
“谢师弟,”这时梅晋卿勾肩靠过来,“不如咱们一起去,人多好捞人。”
邵月:“需不需要我帮忙?”
梅晋卿:“不用不用,两个人就够了。”
谢怀尘手脚还有点软,但他此刻也不是很想见邵月:“师兄你先回去,我看完沈略就找你。”
邵月瞥了二人一眼,那寒凉的眼神扫得二人寒毛直竖。随后他拂袖转身,带着一身霜寒走了。
眼看着人走远,梅晋卿搓了搓鸡皮疙瘩:“谢怀尘,真看不出原来你喜欢冷冰冰的型别,还是个大男人。”
谢怀尘正想着一堆糟心事,结果一听这句听傻了:“诶……哈?”
梅晋卿想起五年前他曾经带谢怀尘找过邵月,那时候他就觉得二人关系不一般,现在越想越有道理,索性直说:“邵师兄一向孤傲,宗门里无人敢与他亲近,这次他居然亲自来找你,这说明你对他也很重要,可以,有机会!”
谢怀尘已经完全听懵了:“等等,梅师兄你在胡扯啥?”
见谢怀尘一头雾水,梅晋卿瞅了瞅他的脸:“怎么,难道你不喜欢邵月?”
谢怀尘只觉荒谬:“怎么可能?我与他是师兄弟关系,与情之一事哪里沾边?”
梅晋卿:“你不喜欢他,那为何要化作他的脸?虽然不是十成像,但也有了三分神韵,昨日我在门口见你,几乎把你错认成他。”
闻言,